长发的风情

      单位里有个姓张的朋友，原来在一家酒店里做事，因为上司不让他留长发，说影响公司形象，他就为了保住自己的头发，而递了辞呈。现在他的头发已经长得颇具规模了，再加上他身材壮实，面如满月，精神饱满，给人的感觉，如果手里再拿根大手杖的话，就很有些巴尔扎克的风范了。
      像他一样喜欢留长发的男人越来越多了，形象很好的也不少。北京有位歌手，叫郑钧，也是个长头发的男人。有一张照片，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灯芯绒西装，随意的靠墙立着，神色淡然，双目炯炯，浓密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根马尾大辫，那样子，无羁之中平添一种潇洒与温存，帅极了。还有摇滚乐队唐朝的几位乐手，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身着紧身牛仔衣，以各种姿势持着乐器，或坐或立，表情冷漠，配以蓬松的长发，豪迈、粗犷、大气，乍一看，已如他们的音乐，真是酷得不得了。
      但形象不太好的也有。有次在公共汽车上碰到一个人，站在我前面，穿着红色条纹的衬衫，身材细挑，皮肤白皙，长发既浓又密又有光泽，保养得很好，我还以为是个女的，谁知等他下车的时候，一转身，却是个男的。我想，他还不如剪短发呢。
      另一次，路过上海美术馆，看到路边的公共汽车站头上站着两个留长发的样子极亲密的人，一个是女的，但皮肤又黑又粗，身材的线条也过于生硬，又是一张素面，属于对异性缺乏吸引力的那种。倒是那位男士，中等身材，皮肤白净，沙滩裤配以黑色厚底的短统靴，背着一个很大的双肩旅行包，仰头向对面的楼房张望着，鼻梁秀挺，双唇微抿，修剪得很好的波浪形长发恰到好处的垂在肩后，颇有一种令人敬仰的忧郁的古典的贵族气质。
      男人留长发，好像除了非洲，在其他地方的古代，向来如此，当然和尚不算。只是到了近代，不知何故，纷纷将头发剪短了。在中国，那场剪发运动是有着深远的意义的，剪不剪发并不仅是个人形象的事，而关系到革不革命的问题，剪发成了一种革命行为。这当然是激情之下过于偏激的做法。那场革命距今已远，太平盛世的人们自可对自己的头发自由处置了，兴致好的男人不妨将头发留长了，体会一下那一种别致的风情。

（一篇旧作，99年发于《散文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