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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市井小品

2022-01-02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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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写身边的一些琐事,觉得像街边煮着的麻辣烫,一串串的。虽然味道不佳,荤素不等,也算是乱糟糟都市里的小景。
  
  
  
失手

  
  海淀区昆玉河畔的早市有几个老太太项链相继被偷。作案一般三四人,专门瞄准脖子上戴着金项链的老年妇女下手。作案手法是其中一人假装在事主面前跌倒,分散注意力,余者围拢过来,各有分工。乱中有人遮挡视线,有人手持小剪刀趁机剪断事主项链。可叹被盗者还在懵懂询问,孩子,你是不是腿抽筋了,掐掐穴位。岂不知脖子上的值钱之物早已不翼而飞。小偷们得手后,作鸟兽散,倒地者也麻利地起身拍拍腿上的土遁去。其配合之默契,作案手法之娴熟,过程之快,让人猝不及防,叹为观止。
  某日,几个人又对一老太太下手,慌乱中,持剪刀者手失准,把老太太的脖子剪破了。老太太急了,捂着脖子大声喊道:“疼啊哦!干什么你们这是,不就是想要这条项链吗?明说,给你们。干嘛拿剪子铰我的脖子?”原来老太太戴的金项链是假货,不值几个钱。
  呜呼哀哉,人鬼皆走眼。
  
  
  
养猫人

  
  小区有十几只流浪猫。在一座楼房首层接出的小院儿房顶上出没。每天午后都会有一个老头儿提个包,不声不响地来投食喂水。某日,二层一户人家不干了。冲着老头儿嚷了起来:你爱猫,都弄回家养去。天天在这儿喂,猫越来越多,又拉又尿的,臭味熏天,大夏天的窗户都不能开,这叫什么事?你喂完你走了,我们在这儿,怎么生活?
  老头儿不争辩,一声不吭地走了。没几天,老头儿又出现了,显得鬼鬼祟祟的。从包里拿出猫粮和水,快速投进隐蔽处的猫盆,扭头就走,如做贼一般。
  据说这位老者平日里省吃俭用,可每月开销却不小,用自己退休费购买猫粮毫不吝惜,喂养流浪猫的点儿有好几处,每天定点出来,风雨无阻。老头儿家人常为这事和他争吵,可他依旧痴心不改,依旧我行我素。
  世间许多事情,是非曲直,利弊得失谁能说得清楚?
  
  
  
见面礼

  
  有个兄弟带着自己的儿子去拜会老同学。老同学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给这个侄子做见面礼。6岁许的小孩儿接过钱后,先展开仔细看看,然后举起对着光线做辨别真假状。这个出乎意料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也让给钱者哭笑不得。我却笑不起来,是仿效抑或是戒心?乳臭未干的小儿有如此的防范意识,可见社会环境之残酷。喜耶,悲耶!
  
  
  
占车位

  
  小区的车位不是固定的,停车只分先来后到。随着外来人口的涌入和购车热等因素,原本不是问题的事情,变得日趋紧张起来,能把自家的车停进小区内成了有车族头痛的难题。首层某户人家女儿新近购得一辆“奇瑞”,开着上下班。有时回家晚,找不到车位停泊,手把着方向盘,坐在汽车里犯愁。女孩的妈心疼女儿,不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反正自己已经退休了,没什么事情,索性做完饭,出门给女儿占车位。于是,每天傍晚时分,小区内多了一景,这位大姐,在路边车位上放个小板凳,就算先占上了。只见她手拿个芭蕉扇站在那里,逢人便笑呵呵地说:“给闺女占个车位。”
  同住一楼的一个邻居,抱着自己养的狗小声说,满大街吵吵,臭显摆,可买个汽车了,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车似的。
  一件事,角度不同看法不同。见仁见智,历来如此。
  
 
 歘(chua)食

  
  坐电梯下楼,中途电梯停,门开启,上来一家三口。父子俩手里都拿着火腿肠在吃。“吧唧、吧唧……”嚼食的声音颇为刺耳,不客气地说,马上让人联想起“歘”食的某种动物。再看那副吃相,五官挪位,张牙舞爪,用“贪婪”一词形容有点过,还是老北京话贴切:“一副八辈子没吃过的劲头”。
  说白了,不就是吃根火腿肠吗,至于吗?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更可悲的是这主儿的儿子,看个头像还没上学,嘴里也“吧唧、吧唧……”极力效仿,看看父子俩的模样,如出一辙。
  这种场合吃东西本身就不雅,更何况,这副“饕餮”相,对他人简直的就是一种折磨。逃避不了的我,真想一拳砸在那夸张蠕动可憎的腮帮上,其愤怒生成的力道保证砸他个“静音”。
  我侧目暼了一眼,那个男的有三十来岁,戴着个眼镜。媳妇、孩子的样子也不像是本地人。这一家是生面孔,或租或买,是新搬进来的住户。人进北京了,孩子带来或生在此地,您那行为举止,文化素养也得配套跟上啊!即便恶补,入乡随俗,总不为过吧。您小时候可能连饭都吃不饱,顾不上吃相也就罢了,可您毕竟进入大都市了。切记,言传身教,孩子是父母的影子。
  有人说:三代出一个贵族。现代文明的培养需要几代人呢?
  
  
聊天

  
  楼下树荫有两条长凳,是铁制的。长凳上总有两个老太太坐在一起聊天。某日,我下楼打水(过滤的纯净水),留意地听了一会儿。
  老太太甲笑得很慈祥:您吃啦?
  老太太乙笑得很和善:都爱养狗,现在的人都爱养狗。对自个养的狗真好啊!
  甲:您吃了没?
  乙:那狗拉完屎,就上前给狗擦屁股,真耐心,没烦没腻的。
  甲:我吃了。吃了吧?忘了。
  乙:给狗擦屁股,嗨!她自己妈要拉屎,她肯定嫌弃啊!
  甲:吃了没有?我不记着了。您吃了没有?
  乙:她能给狗擦屁股,却不愿意给自个的妈擦屁股。唉!
  甲:人老了有什么意思?吃没吃都不知道了。您吃了吗?
  乙:她陪狗说话,却不搭理他妈……
  甲:……
  两个老太太,听说甲老太太95岁,乙老太太85岁,耳朵虽说有些背,可身体都很健康。她们时常走出家门,来到这里聚齐,坐在长凳上聊天。有时,两人各说各的,同时在说着毫不相干的话题。可这不会影响二人聊天的兴致。她俩互相吸引,互相需求,已然不去理会能聊什么,能不能进行交流,全部意义只是作伴儿。彼此都把对方当做听众,去诉说自己要说的话。
  活到这个年龄段的人,她们内心的世界只有她们自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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