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的妻子（我的处女作，贴来献丑）

水手的妻子

      是船就注定要起锚。
      水手又将随船去那遥远的地方。
      这是此岸最后的一夜，水手的妻子用她所有的温柔灌他、醉他。为的是让他不再从身旁离去。  
      然而，水手的妻子大失所望，伤心地背过身子，睫毛下的泪水，晶莹地、一点一滴地种在印有双喜字的枕巾上，生出一块湿淋淋的悔怨。
      这位强悍的水手，再也止不住揪心的痛楚了。眼眶里溢出了男子汉的心酸……
      每次，每次的这个时候，水手总让妻子的情绪感染，长长的沾有海腥味的手臂，紧紧地拥着妻子，那熏着烟味的嘴唇不停地舔吸妻子苦涩与痛楚的泪水。
      直到妻子的泪脸重新写满笑容；
      直到妻子静静地躺在腋下坦然睡去；
      直到清早妻子将他的大船依依送走；
      那时，妻子总是抵不过水手的执著呵！
      而今夜，今夜的水手，没赢得妻子的宽容，倒惹怒了妻 子从未有过的偏激。是的，妻子早已听惯了他的那些许诺。下一次，她不再要下一次。水手的许诺失去效应。
      于是，大海、妻子，水手只能有一种选择。
      这是个多么艰难而痛苦的选择。妻子终于走了。妻子耐不住寂寞与痛苦，捧着泪水和两年积蓄的怨恨，连夜回了娘家。
      水手的心中有澎湃的大海；
      水手抵不住大海的诱惑；
      水手只好惆怅地告别自己的家。这家，毕竟是他的岸，他的港湾。
      这个眼前刚圆的月亮，就这样伤心地裂成了两瓣，一瓣留在岸上，被妻子裹走；一瓣落在海上，让水手沉重的心载去遥远的地方──
      当妻子慌忙赶来，大海已经落潮，海面早也空空荡荡，只有白帆点点。
      从此，涨潮的时候，水手的妻子就沿了石头铺成的码头，掰着指头数点日子，盼着一个真正的圆月。
      水手是她的船，她的大海啊！她永远是水手的岸，水手的港湾。
      啊，水手的妻子！


（我的散文处女作，写于1987年，发于1988年7月26日《湖南日报》湘江副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