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兰州

梦里兰州
肖娴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甘肃人，兰州一直以来都是以梦的方式，存在于我的心中的。我渴望着有朝一日能一睹兰州的风采。站在以兰州解放为标志的、在中国历史上有着百年老桥之称的中山桥上，去回味胜利的马蹄跨过这座大桥时的豪迈。伫立在白塔山公园的最高处，去领略黄河远上白云天的奔放。然而这个心愿一直在我心中盘恒着，虽有两次去兰州的机缘，终因未能成行，而成了我心中的遗憾。
其实很多时候，一座城市就像你生命中，在远方等你的那个人。你与它的相见不在早一时、也不在晚一时，冥冥之中时间自会给你安排好一切。我原想着在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一定要去一趟我所在的省会城市，来实现我多年来对兰州的渴望。没想到今年刚刚立冬不久，我就很意外地获得了一个去兰州培训的机会。临走的前两天，心中对兰州的憧憬装得满满当当，缝着熟人就问，穿过兰州城的黄河水真的是浑浊的吗？兰州的天空真的是灰蒙蒙的吗？我得到的答案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大家都提醒我说，兰州冷的早让我穿暖和些。我就是带着这样一种神秘的向往与凝惑踏上了去兰州的旅途。
为了尽快地一睹我心仪的金城风貌，那天早上我坐上最早的一趟班车出发了。遗憾的是在八盘山隧道附近，因为路段正在修补，我所搭乘的那辆大巴在那里整整堵了两个多小时。当我带着一颗憧憬的心在兰州西站下车的时候，兰州的天空已完全被夜幕包裹了。
因为路上堵车已经错过了报道时间，我一出车站就匆忙挡了一辆出租车十万火急地向培训所在地的百合花宾馆赶去。隔着车窗的玻璃，我贪婪地打量着夜幕下的兰州，此时，街上的灯光已渐次亮了起来。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除了街道两边林立的高楼、长龙似的车辆、手臂一样纵横交错的立交桥外，就是巨幅的广告牌下，你来我往的人流。这一切像我到过的许多城市一样，在我眼里并不新鲜，也不稀奇。这些大同小异的场景都是许多中国城市的实录。
我把紧贴在玻璃窗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就在我收回目光的一刹那，我也同时从另一扇车窗玻璃中看见了，一片掩映在我目光尽头的夜幕里，被远处的灯光映射出来的一片裸露着黄土的山脉。我心里一下子就涌来一丝不易察觉的苍凉。五光十色的夜幕下车子好像穿行在一片光怪陆离的梦里。在我朝圣般的心中好像安放了一个奇幻的谜底，这个谜底只能让明天早上的阳光和鸟声来揭晓了。
第二天早晨刚吃完早点，我们的培训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给我们讲课的是从上海戏剧学院专门请来的教授，人到中年有这样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我自然格外珍惜。让我惊喜的是我们培训的地点和黄河仅隔着一条马路，站在我们听课的教室的落地玻璃窗前，就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白塔山公园的那一座耸入云端的白塔，和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黄河水，以及临近教室窗前那一段黄河边绿中泛黄的垂柳。面对这样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和得天独后的学习环境，我的内心仿佛成了一锅煮沸的开水，简直可以用欢呼和雀跃来形容，在紧张的培训中兰州以最沉着最包容的方式给我打开了最雄壮，最具历史底蕴的一页。

在为期五天的培训中，我每天都要利用课间休息的那短暂的十分钟，站在教室的玻璃窗前，远眺一下黄河， 用目光对母亲河致意。那几天天气也出奇地好，初冬的阳光可着劲地挥洒，兰州的天空也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灰色，而是湛蓝得像一块透明的玻璃。黄河也不是传说中的浑浊，而是翻卷着黄土高原的色泽，像在阳光下给我挥着一块金黄的手帕。我站在窗前，有一种想把窗外的一切都搂过来抱入怀中的激动。
培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老师的课却讲得非常精彩。我对这次培训的机会就越发珍惜。所以只有吃过下午饭的时间是空闲。那几天每天吃过下午饭，我第一个要去的就是黄河边上。那时也是整个兰州夜幕四合华灯初之时。出了百合花宾馆，从一座天桥上下来，眼前就是我渴望已久的中山桥，一走上中山桥我心中对一座城市的朝圣便又一次变得虔诚起来，每一次我都要走过黄河桥和另一座大桥之后才算尽兴了，才会恋恋不舍地往回返。
因为那几天自己支配的空余时间都在夜晚，我心中所憧憬的几个景点只有期待在来兰州的机缘了。我把所有对兰州的憧憬和热爱，全都托付给了黄河，包括它河岸边古老的水车、巨伞一样的翠柳、在凉薄的风里一如春天般盛放着的每一朵格桑花。
因为我知道我还会来到这里，兰州在我心中已成了一片湛蓝的梦，我就是它蓝色天空下，还要走回来的那个远道而来的追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