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养生粥

母亲的养生粥张广荣 “落水荷塘满眼枯，西风渐作北风呼。”季节更迭，转眼又是冬天。俗话说“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这时给身体补充营养储存能量可以抵御寒冷，喝一碗热乎乎的粥是冬天最美好的享受。朋友多次向我推荐学苑路上一家卖养生粥的小店，说它家的粥很是暖身养胃。我心念许久但一直未去，周日黄昏，天气恰好，我得了空闲去寻这家小店。进店向老板点了五谷养生粥，店里的阿姨热情地给我舀了满满一碗，我另加了几勺白糖，不急不缓地喝起来，确实有那么一点儿时的味道。小时候，家住乡村，物资匮乏。每到冬日，天寒地冻，最值得留恋的莫过母亲的养生粥。母亲心灵手巧，勤快利索，各类煎炒烹炸，全不在话下，特别是熬粥的手艺，可谓一绝。每天清晨，母亲都会熬粥。一年四季，她熬过很多种类的粥，像芹菜粥、荠菜粥、菠菜粥、荷花粥，西瓜皮绿豆粥、莲子百合粥、黑米鲜藕粥、芝麻粳米粥、皮蛋瘦肉粥、木耳大枣粥、菊花枸杞粥、红薯莲子粥、南瓜芋头粥、红薯小米粥、胡萝卜山药粥、栗子桂圆粥、飘香腊八粥、五谷养生粥……她总会利用季节的馈赠，给我们熬丰盛的粥。在这些粥中，我最爱喝的当属母亲的五谷养生粥。母亲即便知道我爱喝此粥，也只在冬季才熬给我喝。母亲熬粥，很是用心。她的五谷养生粥，总是挑选上好的粳米、荞麦、薏米、黑米、芡实、脱皮绿豆、糙米、红豆、麦仁、红枣、桂圆等11种极富营养价值的食材熬煮出来。母亲总是固执地认为：天寒地冻，喝暖身养胃的五谷养生粥，才能饱含“至道无痕”的大义，才能不愧对冬季养生暖身第一粥的赞誉。起初我对五谷养生粥并不重视，一两次过后就觉得母亲爱的深沉。她总是先将荞麦、薏米、黑米、芡实、脱皮绿豆、糙米、红豆、麦仁洗干净后头天晚上浸泡，第二天四五点钟把桂圆去壳，红枣、粳米洗净一起入锅，加上水，用大火煮沸后，改小火慢熬，再熬至软糯粘稠即可，每每熬一次粥，总会耗费一两个时辰。我不愿意浪着这熬煮的时间，可又喜欢喝养生粥。母亲正是笃定了我馋五谷养生粥，便会讲“谁熬粥谁有得喝，你不熬就没得喝哦！”或是“天上没有馅饼掉！”诸类的话。而当我敷衍搪塞时，母亲则又会说“姑娘家家的，要有耐心和爱心！”我听得不耐烦也得乖乖照做，不然就会没粥喝。如果哪次是我熬养生粥，我会同母亲说“今天的养生粥是不是特别好喝?”并且一定要得到母亲的认可与表扬。母亲虽常这般说，实则大多都是在家中事情繁忙的时候她才让我帮衬着。母亲这样的举动倒是让我在很小的年纪就明白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熬好的养生粥就像神话故事里的八珍玉食一般，母亲把它们装进保温瓶里，留待我们起床后再喝。熬好的养生粥气味香甜，诱人得很。喝在嘴里香甜软糯，就像那珍馐美味在舌尖味蕾、唇齿咽喉之间汩汩地回着软糯的醇香，像是土地对父母辛苦耕种的感恩与回馈，对我们幼小生命的呵护与眷顾，更像是时光老人将生活的美好甘甜在舌尖上的呈现。那时物质匮乏，家中并没什么可吃的零食。喝粥基本上是我唯一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的东西，而我也总将母亲的养生粥当作一种美味，开心至极。母亲每天都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做家务，做农活，然后迎着日出去上班，而那时我还在睡梦之中，每次当我醒来之后，屋子里都会飘着养生粥的香气。幼年时，我不知道母亲为我熬粥这个画面有多美好。如今，我长大了，回想起来才知道这是件多幸福的往事！当我还在睡梦中时，母亲已经忙在厨房，为我熬制精美的粥饭，让我幸福的期待有所实现。也许那四溢的芳香都钻进了我的梦乡，又伴着我在馨香里醒来，让我顿悟：这个世界是甜的、香的，每一天都是香甜的世界。后来，我长大了，离家出外求学，若是在街边小摊碰上卖养生粥的，我都会忍不住去买一碗来喝。尽管现在大多售卖的养生粥和那时的养生粥差别甚大，哪怕都不再是我儿时喝到的味道，我都依然喜欢，我都始终对它保有着一种莫名的执着和青睐。也许我只是怀念，在那样清寒贫苦的日子里，在我并不富裕的美好童年生活里，曾经有母亲和这样的一种东西调和了我苍白的童年，使它有了温度与香气，有了生命的亮点和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