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史光柱

战神——史光柱
作者：牟瑞霞
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北方冬夜的宁静。 拿起手机，从北京传来了亲切、热情洋溢的问候声。 我激动的声音有些发颤，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有几次，可能是我急不择言和幼稚的想法让对方感到有趣，手机里送来了千里之外爽朗的笑声，听到他音乐般跳跃的笑声，我不仅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平易近人的笑声顿时驱散了我刚接电话时的紧张情绪，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愉快地和他聊起了什么是“英雄”“英雄会不会过时”“什么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什么是人间大爱”等等话题…… 他就是史光柱，大名鼎鼎的战斗英雄史光柱，一代人心目中的战神——史光柱。 我们谈了很久，搁下手机已经许久了，我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仰望浩渺的夜空，记忆的涟漪在荡漾，我的思绪回到了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那个充满传奇、英雄驰骋的年代。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发生的故事，距今已有三十多年了。 我曾无数次地和自己的学生，中考的学生提起对越自卫还击战，提起老山，提起猫耳洞，结果令人遗憾地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段历史，提起在这场战役中为国捐躯的将士们也没人知晓，提起战斗英雄史光柱，年轻的朋友直摇头说：不知道。 按照史学家的理论，划分历史一般是以三十年为一个极限的，在我们小的时候不可能知道三十年以前发生的事情。所以，如今的年青人很少有人知道三十年以前发生了什么，又涌现了那些叱咤风云的风流人物是情有可原的。 是啊！毕竟那个英雄的时代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多年了，热爱和平的人们也早已忘记了战争带来的巨大灾难和伤痛。 但是有一种精神，穿越历史的云烟，日久弥新。有一种怀念，历经时代的风雨，更臻醇厚。因为珍爱和平，我们更不能忘记历史，只有回首战争，牢记战争的残酷和惨痛教训，我们才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和和平。 我们更不应该遗忘在保卫祖国安宁中付出鲜血和生命的共和国卫士。 而对于出生在六十年代的我们，却念念不忘那个持续了十年的战争，忘不了那场战争中涌现出来的卫国英雄，更忘不了史光柱，他的形象深入人心，是地地道道的硬汉、男神！ 史光柱是那个时代最星光耀眼的明星，也是人气最高的明星。 他生猛勇敢、不怕牺牲、无所畏惧、冲锋在前、所向披靡…… 最经典的就是那个永远定格在亿万人脑海中永恒的画面：史光柱在已经身负六处重伤的情况下，又被地雷的碎片炸伤，左眼球被炸了出来，右眼也模糊不清，被炸出来的眼球如一颗飘荡的果子挂在脸颊上，脸部、喉部、右耳已血肉模糊，血水和肉沫泥土混合在一起堵住了他的嘴，失血过多和强烈的剧痛使史光柱几近昏迷，但坚强的意志和敌人还没有停下来的炮火提醒他，敌人还在负隅顽抗，你不能倒下，排里的战士等待着你去指挥，史光柱顽强地把掉在脸颊上的左眼球一把塞回了眼眶，这名血性的战士又一次带领全排向前冲去…… 这幅画面永存在一代人的记忆里！ 对越自卫还击战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发生的一场旷日持久的保卫国家主权的一场战争。 在一九七九的对越自卫还击战中，我们已经对侵略我国神圣领土的越南侵略者还以颜色。但越南不思悔改，又派兵侵占了老山一带，老山是扼越南西北河江市通向中国云南省的咽喉，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老山主峰海拔1422.2米，越南依托老山的复杂地形，在山体修筑了大量的坑道、堑壕、掩体、藏兵的老鼠洞，还布设了几道铁丝网、陷阱和防步兵战壕。在我方的一面还埋设了大面积的雷区，布置了交叉火力网。投入作战部队的火器更是优化到极限，也就是说这支侵略我国领土的部队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部队。 仅从一九七九年到一九八四年的五年间，就向我边境发射各种枪弹四万余发，由此可见他对我边境的居民生活生产骚扰到了什么程度。他们不停地对我边境发射炮弹，边民们无法耕种和管理土地，孩子们无法上学，打死打伤边民无数。 毛主席早就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是时候给侵略者以严惩了。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八日，中央军委决定收复老山，随命令部队向老山发起攻击。交战的双方在老山展开了激烈的领土争夺战，一时间战火纷纷，战事惨烈，这场战役是继抗美援朝以来打的最为惨烈的一场战役。 因此，在这场战役中也涌现出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战神，在无数的战神中史光柱则是战神中的战神，成为一代人心目中的楷模，用今天的话讲叫“偶像”，是一代人心中永存不灭的战神。 他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铮铮铁骨、无所畏惧、前赴后继、指挥若定、视死如归让祖国的人们赞叹不已，他在战场上彰显出的英雄本色，魅力四射，因此他也当之无愧的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英雄。 八十年代注定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注定是英雄展示风采的时代，他们在战争中成长，在战争中脱颖而出。 史光柱无愧于那个时代，无愧于那个时代赋予他的历史使命，整个八十年代是史光柱的年代，史光柱就是八十年代，他是八十年代的一个传奇神话，他是八十年代的骄傲！ 我和史光柱是同龄人，当史光柱冒着敌人的炮火出生入死的时候，我正在明亮的教室为理想而拼搏，备战高考。 当我背诵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时候，身为班长的史光柱正在老山前线上领着四班的战士们浴血奋战，他所在的二排，排长已经身负重伤，生命危在旦夕，史光柱果断地临危受命接过指挥机，自己指挥二排和剩下的三排战士继续冲锋陷阵。 当我摇头晃脑地背着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史光柱带领全排在左小腿受伤的情况下用火箭筒打掉了敌人的几个火力点，跳进了敌人的环形工事。激烈的对射开始了，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或许时间更久……顽固的敌人被打败了。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史光柱的几名战友在战斗中长眠在了脚下的土地。 战友牺牲前对史光柱说：“排长，牺牲我们自己，是为了更多的同龄人不再牺牲；我们的父母亲痛苦，是为了千万个父母亲不受痛苦……” 电光火石，销烟弥漫，敌人交叉的火力网像闪电发生耀眼的光芒，绽放着“死亡”的美丽，战友们踏着战友的鲜血继续穿越火线。 无数的炮弹在头顶身边爆炸，旋转的弹片唱着死亡的小夜曲，毫不留情地扎进战士们的身体。史光柱又多次负伤，但他勇猛顽强，高喊着：“冲啊！冲啊……”和战士们冲上了五十七号阵地。 经过激烈的拼杀，终于拿下了五十七号阵地，史光柱再接再励顶着敌人的炮火又向五十号阵地冲去。 ……驾长车，踏破驾兰山缺…… “轰”地一发炮弹在史光柱的头顶四米处爆炸，把他头顶上的那棵树炸得飞上了天，同时在他的右侧“轰”的几声又有几颗炮弹爆炸，他的左肩打进了四块弹片，左耳也血肉模糊，钢盔也飞了出去…… 他昏了过去，但很快在战友的呼喊中又醒了过来。当他从一双双着急的眼睛中了解到，冲击受挫时，他强忍着剧痛，咬紧牙关继续指挥战斗。 ……壮士饥餐胡虏网，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们趟过了敌人的雷区，越过了敌人的封锁线，登上了绝壁，有几位战友永远地留在了这里，史光柱和他的战友们的身后是一条血路，是一条用战友们的生命和热血铺向胜利的血路。 他组织了一次又一次成功的进攻，战争检验了史光柱，他的确具备随机应变的能力，他是一个强硬、坚忍、顽强、敢打又思维敏捷的人，面对敌人强大的火力，他能有效地组织进攻，组织战斗，战场上临危不惧，足以证明史光柱天才的指挥才能。 很快他们攻下了第一道堑壕，弹光闪烁，弹片呼啸，他们多想在已经属于自己的阵地上多休息一会儿啊，多么想多喘几口气啊，可是不能，不能啊！敌人凭借着坚固的工事还在负隅顽抗，他们多停留几秒钟，别的进攻部队就要增加伤亡，那可是自己血肉相连的战友啊！ 于是，他带领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又向第二道堑壕冲锋，冲锋的途中史光柱第三次负伤，他的左肩，左耳，喉部，左膝已经五处负伤，全身被打成了筛子，无数的弹片飞进了他的肉体，他整个人成了一个巨大的吸铁石，无数的弹片让他看上去更像似一个血葫芦。 但责任和使命告诫他：“我不能倒下，战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排里不能没有指挥员，我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决不能倒下……” 随后史光柱又率领全排顶着敌人密集的火力，往敌人的阵地上横冲上去，这时副连长李金平踩响了一颗压发雷，飞起的弹片像天女散花，有两块弹片直接飞进了史光柱的右眼，脸上也扎进了几十块地雷碎片，左眼一下子变成了黑洞……眼前一片漆黑……我们前面写到的一幕出现了…… 我无法想象，史光柱在左眼球飞出眼眶，右眼受伤，面部扎进无数弹片和全身多数受伤的情况下，是怎样忍着剧痛做到继续指挥战斗，践行着自己的那句：“宁可前进半步死，也决不后退半步生。”的铮铮誓言的。 但硬汉史光柱确实做到了！他做到了虽肝脑涂地，只要一息尚存也要冲锋陷阵，不辱使命。 他感到一阵阵地眩晕，天在旋转，地在旋转，身体轻飘飘地好象在飞翔：噢！失血过多的身体真轻啊！我要飞，我要飞…… 他听不见战士冲锋的呐喊，听不见隆隆的炮声……听不见风的呼啸，听不见弹片的嘶鸣，听不见敌人丧胆绝望的哀号……他看不见凄凄的芳草、葱茏的树木、烂漫的山花，看不见游荡着羊群似的白云和碧蓝的天空，看不见战友可爱的脸庞……他只能闻到一阵阵的血腥味弥漫而来……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瞬间，也只是一瞬间，顽强的意志让他的意识重又回来了，他那仅存一息的灵魂又找回了他的躯体：“连长，连长……”有战士哭着告诉他：“副连长的左小腿炸飞了……” “副连长身负重伤，我不能倒下，失去了指挥员，战士们就失去了主心骨。越军眼看着就要完蛋了，就要崩溃了，最后的胜利就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奋战之中，我只要还有一口气，身上还有一滴血，就要挺住，就不能倒下……” 史光柱摸索到身边的一棵小树，艰难地扶着小树支撑起身体，他全身血肉模糊，血淌成了一片，血分不清是从眼睛，还是从喉咙，还是从脸上、头部、嘴巴、左肩、胳膊、腿往外奔涌，军人的责任和荣誉控制着他的思维，他没有疼痛，没有痛苦，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为了祖国的荣誉而战，为了 死去的战友报仇而战，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也再所不惜。 他悲壮地高喊着：“同志们，现是是最关键的时刻，为党为人民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向前冲啊！”战友们也喊着：“为排长报仇！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冲啊！” 我没有看到医生抢救史光柱的全过程，但我知道那也同样地惊心动魄、撕心裂肺。光从他的“吸铁石”身上取出的弹片就有几十块，仅从脸部取出的弹片就有一把…… 后来我多次和同学们听过他的英模报告，每一次仿佛都时光倒流，我们跟随着英雄重返战场一起冲锋陷阵，一起出生入死。为了祖国的荣誉，为了人民的安宁，为了主权不受侵犯，我们一起抛头颅、洒热血。 听完他的演讲，同学们总是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叹惜自己为什么没有运气也上前线建功立业。 那天，当我把憋在心里几十年的心愿告诉史光柱时：“我也想当英雄，我们是同龄人，您在战场上流血牺牲，我却在后方坐在安静的教室里学习，我很惭愧……您用生命实践着自己对祖国的忠诚，我却普普通通对国家没有一点贡献……” 电话里却传来了史光柱爽朗的笑声：“各行各业都能创造英雄，英雄不光出在战场上，您高考时的口号是什么？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让祖国和人民来挑选我们。你考大学，从事教育事业，教书育人，同样是伟大而高尚的。” “可是，可是，我们的差距却这样大……您才是真正的英雄……”我还是认为自己对社会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很惭愧。 又是一阵大笑：“当国家主权受到侵犯威胁的时候，作为军人理所应当为了国家的荣誉挺身而出，这是军人的使命，军人分内的事，不值一提！真正的英雄是那些长眠在老山的战友和工作在各行各业的无名英雄。” 史光柱这番谦逊之词，再一次诠释了他唱过的那首家喻户晓的《小草》，英雄谦逊地自比成一棵小草，由此可以看出英雄的情怀和品格。 这也让我懂得了为什么有的英雄昙花一现，淹没在历史的云烟里，而我们的史光柱却英雄不老，英气永存！ 当销烟散尽，战场归于宁静，和平到来。当荣誉和光环纷至沓来的时候，史光柱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战争无情地夺去了他的双眸，昔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不见了，原本强壮的身体上也留下了无数的战争创伤。 但史光柱没有沉沦，更没有躺在功劳簿上。他的坚忍，他的刻苦，他的努力，他的硬朗，证实了他不仅仅是战场上的英雄，他还是一名作家，一名音乐家，他的作品飞向了千家万户，被翻译成多国文字，他成为享誉世界的作家。 从此世刮目中国军人的血性风采，敬重中国军人里的杰出代表——史光柱。 时代没有抛弃史光柱，更准确地说是史光柱紧随时代的脚步，与时俱进！ 他成功的成为一名英雄，又成功地成为一名作家，还成功地成为一名音乐人…… 如今，他又与时俱进，办起了中国大爱联盟的网站，玩起了头条，利用互联网这个广阔的舞台，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 身为中国残联作家联谊会的会长，他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他不遗余力地东奔西走，呼吁人们帮助那些伤残老兵，帮助那些生活困难的残疾人。虽然，我们远隔几千里，但我却感受到了史光柱的人格魅力，史光柱的热情坦率，他鼓励的声音如小草的种子那样扎根在我心灵的土壤里…… 我仿佛又听到了英雄史光柱演唱的《小草》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 河流呀山川你哺育了我，大地啊母亲你把紧紧拥抱……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六日写于乌伊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