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发如雪，爱如雪

“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薄暮时分的天空是最有韵味的，落日余晖如金，映红半边天的云彩，瑰丽多姿，恰如饱经风霜的一抹微笑，世事了然通透于心，神色温暖澄澈而清宁。
　　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谁又不渴望青春永驻呢？有一天早上，我对镜梳头，发现头顶立着一根白发，吃惊地大叫，忙不迭地拔除而后快，我总以为我是不畏惧老的，还曾经潇洒地说过，“顺应年龄，享受每段美好”，却原来，我没有那么超脱。在我说不怕老的时候，不过是因为我还没真正变老。
　　有首歌名叫做《发如雪》，好像是周杰伦唱的，我没听过歌词内容，但是我猜，那应该是纪念或者诉说一段美丽的爱情吧？是不是说，对一个女子的爱，即使她“发如雪”，也能永恒不变？我想，这只能是一个神话吧。还有一首外国人的诗歌，曾经感动了无数女人，尤其年老的女人，今天我感到老了，就又将它轻轻地吟诵：
　　当你老了，头发灰白，满是睡意，
　　在炉火旁打盹，取下这一册书本，
　　缓缓地读，梦到你的眼睛曾经
　　有的那种柔情，和它们的深深影子；
　　多少人爱你欢乐美好的时光，
　　爱你的美貌，用或真或假的爱情，
　　但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也爱你那衰老了的脸上的哀伤；
　　在燃烧的火炉旁边俯下身，
　　凄然地喃喃说，爱怎样离去了，
　　在头上的山峦中间独步踽踽，
　　把他的脸埋藏在一群星星中。
　　这首诗，年轻时读，与现在读，感觉是不同的。诗歌还是那首诗歌。我不知道，世间究竟能有几个叶芝？又有几个这样即使老了，满头白发，也值得人深爱的女人？
　　有天晚上，看到山东台一期节目《鹤发童颜的女网友》，一个名叫“钟郑”，身份为北大研究生的29岁的女人，和一个家在农村的28岁的男子谈恋爱，这是这位“80后”小伙子的初恋，他们在网上谈情说爱好几年，感情深厚，于是这名“皇城根儿”下的，高贵的高学历的“天仙”，不远千里坐飞机来到小伙子的家，见过他和父母，她优雅的谈吐，不俗的举止，令人折服，男子觉得她看上去不像29岁那么年轻，但钟郑说她有风湿病，长期吃药，所以看起来显老，男子信了，他家人也认可了这名“准儿媳”。
　　好戏在后头，他们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这名男子竟然遭人泼了硫酸，电视上出现这位小伙子躺在病床上的画面，两只眼睛已经失明，警察介入，开始破案，结果是出乎人意料的，原来是他这位心爱的29岁的女友，指使另一个男子下的手，理由是，嫌他“不听话”。
　　那个男子是谁？也是一个“80后”，也是钟郑的“男友”。
　　再往后查，这名“29岁”的“北大女研究生”浮出水面，竟然是56年出生，“50后”假装“80后”，她的扮嫩功夫可谓惊人！竟然瞒过了两名80后小伙子，让他们痴迷，为之趋使，一个伤害了另一个，一个被“瞎眼”，一个坐牢！这算是她的魅力呢？还是魔力？无论如何，都证明她是有能力的。
　　在网上“装嫩”，远距离，朦胧美，是很简单的，可是在生活中，面对面，隐瞒近30岁竟然没露馅，这就不简单。我握紧遥控器，一定要看看这个“天山童姥”的扮相，终于，在一段宾馆走廊摄像头的录像中，这位钟郑女士出现了，果然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倩影，直发飘飘，前刘海至眉间，戴着一只大口罩，只露俩眼睛，穿着时髦，看打扮，顶多35岁左右。
　　在铁窗之后，这位“29岁”的美女，卸去了假发，穿着囚衣，一下子显得老态龙钟！尤其是她的头发，花白，刺眼！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年龄！与之前那个宾馆门口的年轻女子判若两人！不过她的眼睛大大的，皮肤也不错，看得出年轻时候的样子，很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想别人说年轻啊？头发白了还染黑呢，我戴假发怎么了，戴假发不犯法吧？”面对记者，她为自己的爱美，振振有词地辩解。
　　这一刻，我真的觉得她很可爱，为了她的爱美之心，这是没有错的。隔着屏幕，我想对她说：“你爱美是美德，你戴假发没错，可是你扮嫩玩感情游戏，毁了两个小伙子，难道你没有羞耻负疚之心吗？爱美，喜欢被年轻男子追求爱慕吹捧，也该有个度吧！”
　　躺在病床上双目失明的那位，还有泼人硫酸坐牢的那位，得知他们心爱女友的实际年龄，足以做他们的母亲，他们为之魂牵梦萦的高尚爱情，原来不过是一场“母爱”，这样的反差，让他们差点没晕过去，坐牢的那个说：“以后除了我的母亲，我的妹妹，对任何女人我都不敢相信了！”
　　经过警察审讯，这位“钟郑”女士，是有家庭的，儿子在北京，儿媳已经怀孕，她都快当奶奶了，她在原籍东北有丈夫，在北京和一个男人同居，另外又和福建和江西的两个“80后”小伙“谈恋爱”，她真是有钱有闲有学识有心计的贵妇人啊，“北大研究生”的学历是假的，看看她同时玩弄四个男人的手腕，其情商之高，堪称大“才女”，只是，这“才”，用偏了方向，她装嫩装得太好，自我感觉太好，连她自己都相信自己是29岁芳龄，忘了本，才导演出这一出精彩的闹剧，导致两名男子“很受伤”，最后把她自己，也送进了监狱里。
　　爱美，爱到这份儿上，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56岁当29岁，那么46岁就可以当19岁妙龄，36岁就可以当9岁小丫头？能够跨越30岁的障碍，拥有“不老”的红颜，这次可算开了眼界，当年的刘晓庆扮演少女武则天，还得仰仗一群化妆师造型师，而且那还是在电视中，人家钟郑，靠自己一个人，在现实中成功扮嫩，穿越时空，由老妇变身大龄“少女”，（还和人谈婚论嫁，不能称其为“少妇”），这怎能不叫人感慨万千呢？
　　“最是人间留不住，红颜离镜花离树”，可惜画皮总归会剥落，纸里包不住火。据那被泼硫酸的小伙子过后回忆，他们相处的时候，她有一些细节是让他疑惑的，比如，她每次洗澡总要支开他，比如他有一次偶然碰到她的头发她很生气，比如她睡觉时也画着浓妆，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处心积虑掩饰自己年龄的手段，爱美爱得如此辛苦，用虚假的年轻，骗取本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即使外表看起来很美蒙混过关，又怎能长久呢？
　　假的真不了。真的爱情，也不应该建立在青春与美貌上。那位钟郑，如果以56岁的鹤发，赢得28岁小伙子的爱情，那才是真正的成功，也是美好的缘分。爱情本不分年龄，不分身份，不分美丑，但是，它容不得虚假与欺骗。　　
老年人，老了，都需要个伴儿，更应该拥有美好的成熟的爱情。在另一期节目中，我看到一则感人的黄昏恋，64岁的苗大爷，迎娶81岁的初大娘为新娘，老妻少夫，互敬互爱，当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苍苍的她，在金色的夕阳中散步，发如雪白，爱如雪洁……


写于2011.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