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回来了

从上世纪开始，冬天像一个流浪的汉子，不分季节的变换，不顾及时间观念，四处游荡；更像一个迷路的、找不到家门的孩子，到处瞎撞胡乱敲门。2008年，他莽莽撞撞错进了南方的大门，把罕见的冰雪带到江南大地，没有一点防范措施的南方人，经受了百年不遇的严寒酷冬，刻骨铭心的记忆，打破了长久以来雪不落南方的惯例。以前只能从电影电视画面中欣赏雪景的南方人，实实在在地领略了寒风习习，白雪飘飘的美景，彻骨的寒冷刺在了他们的心底。

　　当深秋的凉风吹来北方时，北方的人们加快步伐，收拾留在地里的庄稼，特别是西北地区，庄户人留心看天气，仔细地听天气预报，唯恐生长期较长的油菜和洋芋，遭受寒霜的突然袭击，一年的辛苦就会打了水漂。近些年来，冬天真像一个调皮、贪玩且很不听话的孩子，不该是他来的季节，他迫不及待地突然间光顾。 　　寒冷的朔风，一夜之间将植物的叶子吹得七零八落，受冻的枝干枯萎,一层寒霜将大地覆盖，长在地里的土豆，秧叶已成为紫黑色，那些还没有出土的金黄蛋蛋，在地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人们裹紧棉衣，蹲在地里，扒拉着被雪压住的大田，埋怨着，咒骂着，老天真是不长眼，节气刚过寒露，咋就落雪了呢！ 　　冬天看到因他早到的缘故，大片还未完全熟透的庄稼，终因挺不住寒流的袭击，过早地终止了生命。他愧疚地低下了头，转身跨出了北方的家门。 　　阴冷的秋风掠过北方的天空，空旷的田野里只剩下光秃秃的麦茬，地埂上稀稀疏疏发黄的篙草，在风中凄惶地摇曳，牛羊骡马已被主人拴在槽上，拦在圈里。村子周围是金黄色的小麦垛，油菜垛，远远看上去很像远古时的堡垒。在那些粮垛的深处，是辛苦的庄户人忙碌的身影。人们开始打场了，将一捆捆的小麦、油菜摊开在平整好的空地上。在拖拉机的后面带上石磙子，突突突尘土麦草飞扬。经过一道道工序，金黄色的麦粒、紫褐色的油菜籽从厚实坚硬的草壳里脱出来，像丘陵一样堆在场上。这时候蹲在场边上的男人们猛吸几口烟，释放着紧绷的神情，女人依偎着男人肩膀，注视着深蓝的天空，发出欣慰的叹息，哎，幸亏收拾得早，不然来一场雪，又得耽误好多天。 　　干不完的农活一件接着一件。场打完了，堆放在棚子里的土豆要及时贮存在地窖里，土豆不能受冻，窖贮不及时会脱水变味的。一筐筐圆滚滚的土豆经过主人的精心挑选，被安放在冬暖夏凉的地窖里。北方人过冬取暖，有烧煤坯的习惯。趁秋高气爽托好煤坯，将煤屑掺土兑水和成泥状，使用模子脱成大小合适的方砖形，晾干后一块一块堆码起来，准备着入冬使用。前几年盘好的热炕还要重新拾掇一下，不然冬天来了，北方人没有热炕，那可是要受罪的。用过的火炉要再次用耐火土兑水，掺杂些许头发或其它粘和物，和成泥状，贴在炉壁上以达到减少热量损失的效果。入冬前，还要检查一下烟筒是否有破裂的地方？防止因为“漏风倒烟”，造成煤烟呛人和煤气中毒现象发生。再忙也别忘了检查一下煨炕用的柴粪，是不是堆放在了风吹不着、雪飘不上，不会潮湿的棚子里了。 　　人们过冬用的一切准备就绪后，同样要为牲畜过冬做好准备，骡马牛羊的草料足不足？鸡兔猪狗的饲料够不够？它们的圈舍能不能遮风挡雪，抵御寒冷？
　　深秋已经过去，冬天就要来了。 　　北方敞开着大门，等待冬天的到来。这样的等待过了好久。那个冬天竟姗姗来迟，曾经白雪茫茫的寒冬，成了人们心中的记忆。在西北，人们再也看不到皮袄裹身，毡靴落地，守着火炉过寒冬的情景了。 　　大街上，时髦男女们虽不及夏日里那样坦胸露背，但飘逸的长裙短装随处可见，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受其影响你会怀疑自己对这是冬天的感觉。眼见、通往乡村的大道上，风卷着残叶四处游荡，尘土在风中落下又飞起；聆听那些很有经验的农人们“气候变了，季节也变了”的声声叹息，更让人怀念当年“九九都要落一场雪，来年土地湿润，是种麦的好地墒”的光景了。 　　萧萧寒风，掠过河西走廊的千里沃野，巍峨的祁连山峰，在高原炽白的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夜之间，沉静的大地云遮雾绕，被大片的雪花包围，西伯利亚的寒流袭击西北大地，冬天来了，人们欣喜若狂：下雪了！下雪了！ 　　来自北方的雪，带着宁静，带着祥和，带着深邃，以一种包容万物的博大胸怀，任寒风吹拂，任日月运转，任人们责怨，它如期而至来到西北大地，飞飞扬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轻轻降落在山峦、原野、树林和宅院。它带着北方黑土地的渴望，挟裹着西北原野的风情，藏着自然界的奇特，以势不可挡的力量走进了西北人的视野。 　　祁连山的群峰静卧雪中；寂静的田野，熟悉的村落像温情的少妇，被晶莹衬托得韵味十足；大自然在银装素裹中，更加清澈、迷人。 　　冬天来了，一个久违了的冬天，终于来了。 　　气温虽降至零下二十六七度，寒风夹着大片的雪花，打在人的脸上像针刺，但雪地上堆雪人，打雪仗的孩子们红扑扑的脸上带着像花一样灿烂的笑容；踏雪，赏景的青年人，漫步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牵着恋人的手，像牵着了一世的幸福，那样自信，那样自豪。 　　中老年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他们来雪地上是分享久违了的雪花那冰凉的味道。
　　“好冷的天啊！好几年都没看见过这样的雪了。”老人双手捂在衣服袖筒里，身体被羽绒服束缚得像古时的武士披的盔甲，但他们精神饱满，踩着地上厚厚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缓缓前行。 　　“这才像个冬天，”听着两位老人对话，我看到了挂在他们眉宇间的白霜，垂在胡茬上的冰凌，还有说话时从嘴里呼出的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今冬雪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老人眯着眼，注视着远方，他们仿佛在展望着来年丰收的画境……

　　 [ 本帖最后由 漠北雪莲 于 2011-2-20 22:1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