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背影系列:宝塔寺
2022-01-03叙事散文乔举平
乔举平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不是下雪就是阴天,星期天的午后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太阳,可以不去上班了,我坐在太阳下,随便翻着书,目之所及,看到了临洮大寺的历史记载,那可是元朝国师八思巴曾经居住了四年之久,并修建了规模庞大的香衮大寺的旧址,虽然现……
乔举平
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不是下雪就是阴天,星期天的午后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太阳,可以不去上班了,我坐在太阳下,随便翻着书,目之所及,看到了临洮大寺的历史记载,那可是元朝国师八思巴曾经居住了四年之久,并修建了规模庞大的香衮大寺的旧址,虽然现在古迹难寻,在高楼大厦的夹缝中只留下了小小的宝塔寺,但我突然就有了立刻想去看看的渴望。
居住在城里转眼快三十年了,常常在大街上走着,在家和单位的路上匆匆然来来去去,好多的小巷和角落至今没有去过,一些古迹也是在史料里读着,在文章中引用着,常常引以为自豪,但却没有实地去找找、去看看,想来竟有些愧意了。我找出照相机,急不可待地下楼,走向人潮如流的大街,一个人独自去探访那个曾经辉煌壮观的所在。
元代是中国历史上民族文化交流较为频繁的朝代之一,在为民族文化交流作出杰出贡献的学者中,八思巴应该说是最为突出的一位。1271年八思巴离开大都来到临洮,在此地居住生活了四年,期间修建了藏传佛教大寺,又遣弟子建了卓尼禅定寺,在甘青地区传布萨迦教法。1274年八思巴在皇太子真金护送下,离开临洮回到萨迦。
八思巴命弟子达温波修建的临洮大寺,又叫香衮大寺。大寺兴建时间为1271年至1274年,和同类寺院相比,萨迦寺始建于至元五年,比大寺只早建三年,是八思巴根据萨迦本钦释迦桑布的请示同意修建的,是萨迦派的经典建筑。大寺比格鲁派寺院拉卜楞寺早修建四百多年;比青海塔尔寺也要早建近三百年,和卓尼百寺之首禅定寺同期。
历史如此悠久的佛教寺院千百年前,就在我们的身旁,香火鼎盛金碧辉煌的伴随着这座古城,护佑着达官显贵、黎民百姓,普降着吉祥。如今却是灰飞烟灭,片瓦不存,但历史不会泯灭,这些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事实仍然在岁月的深处闪着光亮。
我在大街上行走,擦肩而过的是急驰的车流、是匆匆忙忙的男男女女、是手挽手浓请蜜意的情侣、是蹒跚悠闲的老人。我穿过一道道斑马线,沿着线市商业街一直往北走。这条街修成不久,亮丽整洁,现代化的气息扑面而来,许多专卖店大玻璃的橱窗里是摩登的模特,搔首弄姿,寓意暧昧,一切说明这是一个经济的时代。
在我的印象中,大寺的位置在县城的北面的小巷深处,我十多年前走过名叫大寺旮旯的地方,那时候周围全是民房,巷子很窄,只能容两个人擦肩而过。这几年旧城改造,许多的地方连片盖起了高楼,以前的地方早已是面目全非了。我一时找不到要去的地方了,站在大街上,陷入了一派茫然。
问了几个行人,都不清楚,也难怪啊,毕竟不是大单位大商场啊。我便横穿马路慢慢往前找,终于看到了金文巷的门牌,心里一喜,估计不远了,记忆中金文巷就在大寺遗迹的旁边。走进金文巷,古旧窄逼、弯弯曲曲,还没有拆迁改造,里面有好几家还保留着古旧的大门,青砖雕饰的门墩,依稀可以看见华丽古朴的图案,但却布满岁月剥浊的印痕。
巷道经过了硬化,但两旁的住户有好多保留着古旧的宅院,有高大的果树探出墙头,在春风里绿了枝丫。历史上的金文巷因为紧邻着大寺,就形成了印刷寺庙金卷、出售香蜡纸裱的街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家家户户都有生意可做,有钱可赚,金文巷由来已久。
可眼下看不见一家再做古老传统的生意,倒是巷子深处有几家百货店和麻将娱乐室,直到我穿透了长长的巷子,又到了繁闹的新街,还是没有找到大寺的影子,只好上前再次打问一个老者,他说走错了,走错了,用手指着车轮滚滚的远处,说穿过大街就到了。哦,是我走了好多冤枉路,原来就是我第一次问路的地方。
我终于找到了大寺的老地方,一个貌似农家小院的大门上挂着宝塔寺的牌匾。这个地方就和热闹非凡的线市街只隔着高高的一堵大墙啊,我刚才还在墙边抽了一支烟呢。可我却穿过了大街,走反了,是真的南辕北辙了。我在宝塔寺的门前止住了脚步,西边的高墙隔不住滚滚市声,南面是好大一片正在施工兴建的高楼,遮住了灿烂的阳光,寺里依稀传来了叮咚的钟声,一处身居闹市的佛家静地就要谋面了。
宝塔寺很小,门道里悬挂着临洮县佛教协会的牌子,两三丈见方的院落,不太高大的佛殿,临门是一座一丈多高的佛塔,青灰的颜色,仿佛智者的眼神,在久久打量着这个熙熙攘攘的尘世。我在大殿前虔诚地上香、跪拜,脑海中闪现着临洮大寺昔日恢宏壮观的影子,心里充满无限感慨。
我在寺院里流连,大殿里走出一位佛家打扮的老者,他告诉我是寺里的主持,我想了解一下寺院的情况,还想拍一些照片,他面露难色,似乎不好作答。我拿出自己的作家证,他才热情地引我到寺里的几层楼上走走,并介绍我许多临洮大寺的情况。
历史上的临洮大寺规模相当宏大,将近占县城四分之一的土地,最盛时僧众达数千人。大寺内还有八思巴指示塑造的八思巴像。刚建成时,占地一千多亩,东至东城墙,南至广福巷,西至经文巷,北至北城墙,南接城北门,呈镰刀形。《狄道州志》画有大寺原址图。只可惜,这样一座建筑群,今已片瓦不存,毁于何时,也无史料可查。
后建于大寺旧址上的宝塔寺、圆通寺、广福寺、隆禧寺、圆觉寺,除圆通寺为唐尉迟敬德监修,明永乐年间重修,时间较早外,其他四寺分别为明成祖永乐、宣宗宣德年间新建。以上诸寺,皆毁于清同治时期的变乱。仅宝塔寺由清左宗棠恢复,德宗光绪二十一年重修,并增建熙春台,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继承了大寺的香火。
清康熙中期历时十六年修建而成的宝塔寺,前后三院,其内的殿堂、房屋、山门、宝塔、钟鼓楼、灶房等,占地八亩余,周围香火寺产约一百多亩。经典文物、法器、载护神之衣袍、面具、碑碣香火等一应俱全。《狄道州表》所载《重建宝塔寺碑记》一文描写道:“恢恢乎殿庑重新,不减当年盛概,门廊炳蔚,无殊千代宏模。”
我立于宝塔寺大殿的亭台上,俯瞰周围高楼林立,民房片片的城区,想那千年古寺不息的香火,想那八思巴留给我们的不朽的精神财富,充盈心田的是自豪和感恩,尽管大寺昔日的辉煌不会再现,但八思巴留下的精神财富是我们用之不竭的源泉,在修建高楼大厦的同时,我们应该给优秀的传统文化古迹留下一席之地。
八思巴在临洮期间撰写了一系列佛教理论的著述,完成了《皈依、发愿、灌顶之教戒》、《胜乐修行法》、《大幻变部坛城仪规》等著作。组织许多学者在这里大规模从事佛教经典的翻译校勘和刻印刊行工作。藏文《新唐书•吐蕃传》是1285年由八思巴弟子、汉人译师胡将祖在临洮译成,刻印刊行,广为流布。这是见于记载最早的将汉文史籍译为藏文的翻译活动,也是最早刻版印行的藏文书藉,在汉藏文化交流史和藏族史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直到明朝,临洮一带的佛教活动仍很兴盛。八思巴从藏入汉地,或应诏返大都,往返几次,在临洮生活了四年,修建大寺,著书立说,使元代临洮成为甘青地区的宗教文化传播中心,为促进民族文化交流、民族团结、和睦共进,在华夏文明的史册里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临别宝塔寺,主持拿起香案上供着的一个鲜红的苹果,很热情地要我吃,我一介凡夫俗子,怎敢接受这吉祥圣洁的礼物,我再次虔诚地把鲜艳的苹果敬献到桌上,抬头看到高大的佛正对我微微地笑着......
[ 本帖最后由 乔举平 于 2011-6-13 09: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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