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举例
2022-01-03叙事散文谭子
(一)有幸听一位年轻的副教授、博导为我们讲授《流行病学》,在讲到研究方法之生态学研究时,我正迟钝地翻着书本,强行地眨着快要粘起的双眼佯做认真看书状,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说:“什么是生态学研究,大致来讲是研究社会群体与其生活环境二者之间的关系…,……
(一)
有幸听一位年轻的副教授、博导为我们讲授《流行病学》,在讲到研究方法之生态学研究时,我正迟钝地翻着书本,强行地眨着快要粘起的双眼佯做认真看书状,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说:“什么是生态学研究,大致来讲是研究社会群体与其生活环境二者之间的关系…,简单地打个比方:现在通过调查,得出一个结论─—‘跳舞的多了,离婚的就多了’,或者说‘离婚的多了,跳舞的就多了’,这就是将…”,乍一听,精神为之一振,没想到这么枯燥的课程老师还这么风趣。环顾四周,同学们也一个个将头从课桌的深渊里拉了起来,空气中多了一种莫名的燥动。互相观望之后,先是一片寂静,尔后就是哄堂大笑。
副教授总算笑了笑,这招好啊,提高了同学们的学习兴趣。清了清嗓子,就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讲。可他后面所讲的我实在没有听进一个字。
同学们开始偷偷地乐,低着的头颅下两眼时不时地瞟瞟我们的班长,课堂之上有了新的声音,同桌之间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老师是不可能知道的,关于班长的故事。
(二)
班长,男,三十多岁(我们都是成人教育),中等身材,长相一般,戴一幅螺丝壳眼镜,穿戴整洁,举止优雅。他长我们许多,善于和老师交流,班长一职当然无可厚非。我们私下里觉得他做事有点呆板、迂腐,不太接近他,可他喜欢到我们的宿舍来和我们聊天,成人嘛,经常会聊到自己的家庭生活,断断续续,他讲的我们听了一个梗概。
他有一个十分漂亮的老婆,一米六几的个子,身材好,皮肤白皙,气质高雅,她是她们单位上的交际花。这与我们对她的想象很有出入,也没谁说出来。
他们结婚时,他二十二岁,她十八岁,我们都笑他无视国策。她性格外向活泼,极爱跳舞,而他却从不喜欢跳。他每次陪她进舞厅,看见她被别的男人相拥在舞池旋转时,他心中总升起一股无名火,而他的儿子就会挡在她与舞伴之间,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跳。他俩常为此争吵,家中硝烟不断。
“想没想过离婚?”彭大姐关切地问。
“有时候想烦了,说过,她不干,只是笑笑,当句玩笑话。”他说的时候一脸的幸福。“不过,会安分几天,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出来跳,没办法。” “那你不会劝劝?” “有什么用?她的一位闺中密友也喜欢跳舞,安静几天,只要她那朋友一个电话打来,就又耐不住了。” “唉,只要不闹出别的事,喜欢跳就让她跳呗,也是一项爱好嘛!三口之家,又没什么事可做。”彭大姐毕竟是结了婚的人,什么话到了她口里有理又中听。 “跳什么跳,成天只知道跳,孩子都是我弄!”他有点生气了。 “那你们三个人在家能干什么?总不是要找点事情消遣么?要么你就跟她一起跳,不皆大欢喜嘛!”还是彭大姐。 “消遣就是不能去跳舞,在家看电视也是可的。” “电视有什么好看,还不如打打牌。”彭大姐最喜欢打牌了。 “打牌她不会打,三人斗地主,她老压我的牌,都是儿子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我们直笑。 这是第二学期的事情。我们常拿老师的举例来取笑他。他也不见怪,只是笑笑。 (三) 他老婆的舞瘾和他的烦恼一直持续到我们毕业前。 事情仿佛有了很大的转机。 开学第二天晚上,班长就非常自得地来到我们的宿舍做了如下宣布:我老婆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而且可能以后也不会再去跳了。 我们一脸惊诧,看不出来他会有什么新招对付老婆的舞瘾。 “是不是…订了合同?” “订什么合同!我什么都没做。” 我们满怀着期待的心情听他讲了如下的故事。 她不是有个爱跳舞的好友吗?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和舞伴好起来了。有一次,她老公出差,那舞伴就在一天晚上进了她的家门,说来也巧,她老公那晚又因事回市区了,公事没忙完,但车子路过家门。既到家门,何不进去看看?上楼掏出钥匙打了几下门。里面反锁着,心想老婆可能睡了,不打搅她,转身下楼走了。谁知屋里那男人听见锁孔响,知道男主人回来了,吓得急忙将衣服甩出窗外,爬出窗户,攀着下水道向下滑,跑了。 平淡无奇嘛,一夜情而已。 “可能心虚,竟一脚踩空摔下去了。”他见我们没啥反应,提高了嗓门。 “后来怎么样了?”马上有人问。 “摔死了。”三层楼呢! “死了?” “死了。第二天早晨,行人发现了男尸,只穿着内裤死在窗下的水泥地上,旁边散落着他的衣物。” “啊?!那女的呢?” “那女的以为舞伴晚上走了就没事,没想到出了这事,事情败露,哪还有脸见人啊,在家里自杀了 …这件事在我们那里影响很坏。我老婆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以此为例,叫她再不要出去跳舞了。她也发誓说再也不去跳了。” 他越讲越兴奋,我们却听得无言。我忽然觉得省城十月的天气如此闷热难当,站起来渡到窗口呆呆地望着窗外的人行道上那些被风舞起的落叶,秋高气爽的日子啊。
(四) 后来我们见过他的老婆,我想应该补充一点,那就是他描述的远不如现实中的她漂亮,白里透红的脸颊,在黄色上衣的映衬下更显妩媚,说话也极温柔,那是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美。而他,见了她,没有在我们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呆板,很体贴,给她端茶、打饭,陪她一起说笑。 今日重拾课本复习应试,看到《生态学研究》一节,竟不由想起了老师的举例。 也许他们从此就过得平平安安了吧?
“有时候想烦了,说过,她不干,只是笑笑,当句玩笑话。”他说的时候一脸的幸福。“不过,会安分几天,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出来跳,没办法。” “那你不会劝劝?” “有什么用?她的一位闺中密友也喜欢跳舞,安静几天,只要她那朋友一个电话打来,就又耐不住了。” “唉,只要不闹出别的事,喜欢跳就让她跳呗,也是一项爱好嘛!三口之家,又没什么事可做。”彭大姐毕竟是结了婚的人,什么话到了她口里有理又中听。 “跳什么跳,成天只知道跳,孩子都是我弄!”他有点生气了。 “那你们三个人在家能干什么?总不是要找点事情消遣么?要么你就跟她一起跳,不皆大欢喜嘛!”还是彭大姐。 “消遣就是不能去跳舞,在家看电视也是可的。” “电视有什么好看,还不如打打牌。”彭大姐最喜欢打牌了。 “打牌她不会打,三人斗地主,她老压我的牌,都是儿子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我们直笑。 这是第二学期的事情。我们常拿老师的举例来取笑他。他也不见怪,只是笑笑。 (三) 他老婆的舞瘾和他的烦恼一直持续到我们毕业前。 事情仿佛有了很大的转机。 开学第二天晚上,班长就非常自得地来到我们的宿舍做了如下宣布:我老婆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而且可能以后也不会再去跳了。 我们一脸惊诧,看不出来他会有什么新招对付老婆的舞瘾。 “是不是…订了合同?” “订什么合同!我什么都没做。” 我们满怀着期待的心情听他讲了如下的故事。 她不是有个爱跳舞的好友吗?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和舞伴好起来了。有一次,她老公出差,那舞伴就在一天晚上进了她的家门,说来也巧,她老公那晚又因事回市区了,公事没忙完,但车子路过家门。既到家门,何不进去看看?上楼掏出钥匙打了几下门。里面反锁着,心想老婆可能睡了,不打搅她,转身下楼走了。谁知屋里那男人听见锁孔响,知道男主人回来了,吓得急忙将衣服甩出窗外,爬出窗户,攀着下水道向下滑,跑了。 平淡无奇嘛,一夜情而已。 “可能心虚,竟一脚踩空摔下去了。”他见我们没啥反应,提高了嗓门。 “后来怎么样了?”马上有人问。 “摔死了。”三层楼呢! “死了?” “死了。第二天早晨,行人发现了男尸,只穿着内裤死在窗下的水泥地上,旁边散落着他的衣物。” “啊?!那女的呢?” “那女的以为舞伴晚上走了就没事,没想到出了这事,事情败露,哪还有脸见人啊,在家里自杀了 …这件事在我们那里影响很坏。我老婆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以此为例,叫她再不要出去跳舞了。她也发誓说再也不去跳了。” 他越讲越兴奋,我们却听得无言。我忽然觉得省城十月的天气如此闷热难当,站起来渡到窗口呆呆地望着窗外的人行道上那些被风舞起的落叶,秋高气爽的日子啊。
(四) 后来我们见过他的老婆,我想应该补充一点,那就是他描述的远不如现实中的她漂亮,白里透红的脸颊,在黄色上衣的映衬下更显妩媚,说话也极温柔,那是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美。而他,见了她,没有在我们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呆板,很体贴,给她端茶、打饭,陪她一起说笑。 今日重拾课本复习应试,看到《生态学研究》一节,竟不由想起了老师的举例。 也许他们从此就过得平平安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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