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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报姜酒与洗三朝

2022-01-0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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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民族人之初始的生命礼仪异彩纷呈。《诗经小雅斯干》曰:“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之衣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之衣裼,载弄之瓦。”意思是说,如果生了男孩,就让他睡在床上,给他穿华美的衣服,给他玩白玉璋;如果生的是女孩,就让她睡在地上,把她包在襁褓里,给她陶制的纺锤玩。此中意思,虽充满原始的男尊女卑意识,却也是远古“弄璋”之礼的最古老、最生动记录。
五千年来,中华民族的诗歌典籍或礼仪典章中,有关人的生命礼仪记载,包含了从出生礼、成年礼、婚礼、成长礼到葬礼的完整生命礼仪体系,而传统的出生礼又因地域之别而具有不同的风貌和表现样式。
拿铜鼓客家人的传统习俗来说,婴儿在出生第二天或第三天,女婿先要去向外家报喜,俗称“报姜酒”。即用锡壶装满糯米酒,放两坨生姜,几粒红枣,在灶上煮一煮。为何放姜?姜是生发力极强的植物,一块小小的母姜,可以生出无数姜芽,长出大块大块的仔姜。生姜和红枣,蕴涵早生贵子、多子多孙的意思。“姜酒”煮熟,再用红纸包住壶盖并盖稳,又拿红纸团塞住壶嘴。倘若生男,壶嘴塞成平整的圆形;倘若生女,塞壶嘴的红纸团要剪成花。岳家见到壶嘴,便知生男生女了。同时还送上一只鸡(一般是大公鸡)、10个红蛋、1~2斤猪肉、一条鱼、几个“果子包”(里面有红枣、花生、番薯片、爆米花等6种)。另外还有一个红包,里面有若干银钱(现在是人民币),作为是专门给外公外婆的礼物。也给叔伯亲友送一个小红包,其意是报答亲人。
民国时期,大户人家报姜酒十分隆重。据妻叔祖讲,他年轻时家里是财主,娶妻用掉360担谷。报姜酒时,他扛了一个条箱的东西去岳父家,里面有一壶酒、一对大公鸡、蛋100、肉6斤、鱼一条、果饼6包、现洋9块。因他的岳父也是富户,家里设有祖堂的,故里面还放有“三牲”盘、香、纸、油烛、爆竹(岳父家报祖宗用)等。到得岳父家门前,先打一挂爆竹,岳父家迎出来,也打一挂爆竹,然后接进家中。
不过,那时的贫寒人家报姜酒比较简单,一壶酒(可掺半壶水)、一只鸡(家里都养着的)、10个红蛋、一点碎银子即可。
80年代,铜鼓也还存在报姜酒的习惯。人家女婿来报姜酒,和他岳父共住一栋大屋的叔叔伯伯会来抢姜酒,然后搬出八仙桌,拿出果品,一人一小杯,争相品尝,并七嘴八舌地说一些吉利的话,以示祝贺。
报姜酒后,外公外婆要回礼,一般要回女婿所送礼物的双倍,其中,鸡是必须要回的,是两只,送给女儿补身体。回的蛋是生蛋,要放在酒壶里。返回的酒壶不能是空的。一是客家人没有让来客空手而归的道理,二是生鸡蛋放在壶里面不会碰碎,同样要随同放入生姜、红枣、花生之类。
再来说洗三朝。
白居易诗:“洞房门上挂桑弧,香水盆中洗凤雏。还似初生三日魄,嫦娥满月即成珠。”“桂燎熏花果,兰汤洗玉肌。怀中有可抱,何必是男儿。”都是盛赞洗三朝礼的。
三朝礼自唐代即已盛行,唐《金銮密记》记载“天复二年,大驾在岐,皇女生三日,赐洗儿果子。”而以“洗儿”的方式,祈愿小孩聪明富贵,无灾无难,则可从苏轼的《洗儿》诗中得到印证。其诗曰:“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儿子愚且鲁,无灾无病到公卿。”
男女成婚后,媳妇有喜。对于产前产后诸事,婆婆最是乐而为之。产前约二个月,婆家便会酿制糯米娘酒,供产期时炒鸡酒使用,并会养一群土鸡,供坐月子时使用。
婴儿呱呱坠地的第三天,要为之洗澡,叫做“洗三朝”。洗三朝是人生开始的第一次洗澡,“三朝汤洗得早,一生勤快无烦恼。”此后天天要给小孩洗,有“吃还见水大”之说。
洗礼开始前,婴儿家要清扫房屋、焚香点烛,宰杀好鸡鸭、准备好鸡蛋,做好宴请亲朋好友的准备。女眷们忙着在土灶上的大铁锅内,放进鸡蛋、蕲艾叶、香(菖)蒲、枫球、(有的还加金银花、樟树叶、紫苏的)等物料,据说可以去风热。再倒水煮沸。待水温降至适度后,用木瓢舀进一只用开水消过毒的木制洗澡盆中,开始给初生的婴儿洗澡。婴儿的衣服也要用枫球、柏木熏一下,据说以后就不会有奶臊、尿臊。
洗礼一般由接生婆、祖母或母亲主持,将婴儿的胎垢洗干净,边洗边吟唱一些诸如:“洗洗头,做王侯;洗洗沟,做知州;洗洗身,做富翁;洗洗手,荣华富贵全都有;洗洗腰,一辈更比一辈高;洗洗脚,身体健康唔呷药……”等赞语。
 洗毕,接生的婆婆或祖母、母亲还会将煮熟后去壳的鸡蛋为婴儿滚身。白嫩、滑溜的鸡蛋从婴儿的头部滚至脚跟,又从脊背滚至臀部……不断地重复,叫做“滚屁股蛋”,用以去除胎毒,白嫩肌肤。据说,滚过婴儿身子的鸡蛋送给祈子的妇女,吃后便可如愿以偿。如果送给邻里看热闹的小孩,吃后便会和自家的小孩玩得和睦,长大了还会互相帮衬。
之后还有一个仪式,就是“绑三朝”。用一根红绳,轻轻地围在婴儿的臂膀处,松松的缠绕三圈,边绕边念祝赞词。据说如此,今后小孩就不会多手多脚(客家话亦说“贱手贱脚”),手脚不干净,干偷鸡摸狗的事,也不会到处乱动,乱摸东西、摔碟打碗。其实还有一个功效,新生幼儿手短且嫩,而新衣袖子长,用红绳网一网,伸出的手不会被长袖蔸住,免得手受伤。
洗三朝那天,外公外婆、干爹干娘都会来送礼祝贺。如果外公实在忙,外婆是必须自觉来的。送鸡、蛋、婴儿的衣服、花裙、背带、鞋子。如果家境殷实的,还会送睡床一张、摇篮一个、坐枷一只。干爹、干娘也送鸡、蛋、衣、鞋、帽等。如是家贫的干爹干娘,送只鸡、10个蛋、三尺花布亦可,无人敢嫌弃的。另外,外公外婆还要送“三朝茶”、一壶甜酒。三朝茶主要有花生、红枣、豆子等六种农家果品,三朝酒做多少桌,就要送多少包“三朝茶”。
然后是摆几桌酒席。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叔叔伯伯,隔壁邻舍,共同庆贺。喝完酒,每人回赠一个“果子包”。仍是那个道理,来客不能空手而回。所送红包中,每人必有几个铜子。
洗礼仪式全部完毕,婴儿家还会在许多煮熟的鸡蛋壳上涂上红色,分赠给看热闹的亲友、乡邻。尔后,给婴儿更换崭新的衣帽和襁褓,戴上银镯、银锁、银脚铃,交到父亲手里,让父亲抱至堂屋中竖着祖宗牌位的神龛前,跪敬祖宗,将喜讯禀告祖上:家中添丁添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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