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我早就不想在你们家了

穿校服
校服两个字，是让一些老人忌讳的，他们容易想到“孝服”，想到“死亡”。死这个字，很多老人不愿意听到，我岳母也是。我能理解，虽然的确无法感同身受，我不知道等我到了那岁数是否也会这么避讳这个事儿。现在还好，虽然我也怕死，但对这些并不敏感。如今的我越来越信生死有命，怕是没用的，想通了这些，其实也还是怕，只是不再那么敏感了。就像我也怕小行星哪天突然就撞地球，但是，它真要来了，我也没办法。一如虽然很多老人不想听，但多数学生周一到周五，还是要穿校服的。想起有些单位要求工作日必须穿工作服或者正装，但多数也都指出，周五是可以随意穿着的，当然不能衣冠不整。可是，天天的学校并没有给出周五的通融。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孩子妈妈在家长群里哀叹，总共就买了两套校服，这要是赶上下雨天，干不了怎么办？难道还要买三套？没有人回复她，家长群，本也不是用来交心的地方。

教师节
家长群里最近在讨论的并不是校服的事儿，而是教师节是否要给老师送礼物，是一起送还是如何。其实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说话的也只是五六个家长，背后是沉默的大多数。即便这几个人，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态度。同事们最近也在办公室聊这些，有送京东卡的，有送盒马卡的，从两百到1000不等。我问过叶子，她的意思是不要送，先看看再说，毕竟孩子刚上学，跟老师也不熟。我对此是认同的，却又想着，是否还是弄几张贺卡，让孩子写写画画，送给老师。这样至少孩子开心，老师那边也算是一个保底的措施。叶子对这个建议不知可否，我也没再多说，谨守自己臣子的本分。其实教师节在我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岳母的生日。“奶奶的生日蛋糕，用你的钱买好不好？”我笑着问天天。“不行！”小家伙严词拒绝：“最多我付一半，我只有三百块钱，另一半让妈妈付！”叶子笑着说：“三百就够了，一个蛋糕才两百块。”天天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只能出一百。”

倍思亲
周六，叶子和岳母带天天去学钢琴跳拉丁了，我在家先清洗沙发，然后是天天的玩具。清洗后的玩具晾晒在阳台上后，我去菜市场买肉包饺子，韭菜是叶子早就买好的。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中秋节了，给在北京的二姑买了一盒月饼，也给在老家的大姑和三姑各买了一盒。叔叔家是两盒，以示亲密度的不同，这种不同，在我们那边是潜规则。没给哥哥家买，哥哥和嫂子吵架了，遇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坎儿，我不好搀和，就只能是说：“尽量过，孩子都还小。”给他家网购了猪头肉、肘子、牛蹄筋等卤货，希望他们吃得开心，就不折腾了。人啊，就是容易忘本。都是70后80初的，小时候图得可不就是个吃喝，如今那些破事，就他妈是吃饱了撑的。有些人吧，老天爷就不该让他吃饱了。看到二姑家那份月饼签收了，中午给她家表弟打了个电话，才发现，地址给写错了。人家搬家了，我还去过搬家后的新家，可是，记性真是不好了，淘宝上的地址忘了改。好在新家跟老家小区挨着，签收的那家也并没有给吃掉。

干快递
收到叶子微信，让我1点钟从家里出发去天天跳拉丁舞的莲花国际广场一趟。她在某二手网站上花50块钱买了50本学而思的培训教材和练习册，对方只同意送到那个广场，而不是我们在郊区的家。当然，可以让对方安排快递，货到付款，但是要十几二十块钱，叶子觉得还是我去拿划算，公交往返总共才3块钱。本来是4块，但有一块钱的换乘优惠。对于兼职干干快递，我倒也没意见，毕竟除了每个月上缴工资外，叶子能指望上我的事儿也的确不多了。坐闵行13路到莲花路地铁站下车，穿过地下隧道再跨过天桥就到了。在地下隧道那里，拜访了三四台地铁自助售票机，机器是有了，但是那地方几乎没手机信号。每台机器边上都有两三个人，举着手机在虚空中寻找，像行为艺术。回到家，在阳台上摆了桌椅，把书摊开晒着，卖家很实在，书不止五十本，都快六十本了。

回娘家
周日早上六点一家人就起床了，我们要回金山一趟。我起床最早，煮了粥，还给天天煎了小饼。这是我几年来第一次给他做早餐，面粉用温开水搅开，打了俩鸡蛋，切了点火腿肠丁进去，然后在油锅里煎。味道不是很成功，或许是煎的时间不太够，虽然天天很给面子的打了91分，但他并没有吃多少。本来头天晚上叶子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问我是要一起回去还是在家里休息。我说：“如果你们有事儿忙，我就回去帮着看孩子，如果没事儿，我就在家休息。”她说就是拿户口本，没事儿，我说那我留在家里吧。但是早上起床时，我改主意了，决定还是一起回去。主要是我回去可以陪天天玩，让叶子轻松些，其次也有日子没见岳父了，得去看望一下。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陪着天天玩了一天，叶子有了更多时间通过手机看剧。午饭和晚饭都是在那边吃的，有螃蟹、烤鸭和白斩鸡。我跟岳父各喝了一瓶啤酒，天天他们喝的椰汁。干杯的时候，天天祝爷爷：“心里有晴天！”老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叶子骄傲地说：“你孙子文化水平高吧？”

十大元帅
我是12点到1点午睡的，睡醒后下楼发现天天在一楼沙发那边睡着了，叶子在边上给他扇扇子。我过去接手看护的活儿，让叶子休息。那是一把上面印着十大元帅头像的黄色折扇，我不知道天天睡梦里是否见到了铁马金戈，他很安稳地睡了一个多小时。等他醒来，又跑去跟邻居家孩子玩。我闲下来，剥了一大碗毛豆，左手大拇指起了一个水泡，谁都没说，悄悄自己挑破了，毕竟，都快四十了。真正干活的是岳父母，他们收割毛豆，岳父还刨了门前的一小块菜地，大约有四五个平米。菜地边上是丝瓜架子，上面是粗大的老丝瓜，应该是留着做种的。桌子上有两个月饼，一个是杏花楼的，一个好像是玉佛寺的。我想拆开一个跟天天分着吃，叶子阻止了：“给爸爸留着的，咱们下周不就有了？”这倒是，有个朋友快递了一盒给我，下周能到。五点钟的时候，叶子开车带着我们回家，于是老房子里又只剩下岳父一个人。她没开补习班的时候，岳母还可以在家待几天的，如今难了，因为岳母要帮忙烧晚饭，还要帮着一起去接孩子们下课。

不想在你们家了
周一早上我仍然是最早起床的，洗漱，然后烧水烧粥。开水凉好，给天天带去学校，白粥则是我跟岳母的早餐。我没有再给天天准备早餐，叶子会给他煮馄饨。天天在六点五十起床，岳母陪他刷牙洗漱。刷牙的时候，小家伙哭喊了几声，我跟叶子都没搭理他。想来是岳母又嫌他没刷干净，帮他刷了几下。老人手劲大，估计是刷疼了。结束后，我问天天：“你是弹琴还是早读，五分钟。”这是他每天的常规，他选了早读，朗读了《论语十则》，又读了《水调歌头》和《将进酒》。读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句：“我早就不想在你们家了，你们总是让我学习。”我笑着说：“你都是小学生了，肯定是要学习的啊，而且你比其他孩子学习时间并不长，那天他们都在学习，我还陪你下楼玩了半个小时呢。”
结束后早餐，叶子煮好了馄饨，抓了一把开心果，还切了盘猕猴桃。娘俩边吃边聊，挺开心的。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提醒天天：“吃饱了吗？吃饱了去漱口，剩下都是你的自由活动时间。”天天一听，就跑去漱口了。叶子对此很不满：“你别老是提醒他这个，他干果都没吃完呢，自由活动不就是玩吗？”我说：“那个也很重要的。”叶子没再说话，但看得出很不开心，她决定我早上给天天的自由时间太多了。那是7点一刻多，根据我定的规矩，一直到7点40是他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当然，其中他最多只能看十分钟视频。7点40到50，这十分钟则是出发前的准备时间，干擦防晒霜等事儿。出发了，他坐在电动车后座上，抓着我的衣服。我说：“今天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上周你99分，老师表扬了，这周看能否还是90分以上。”
河蚌赌徒 2020年9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