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作品53：青苹果的诱惑

    青苹果的诱惑

    暑假里，气象局果园的苹果长的越来越好看越来越诱人了，那苹果特有的香甜有时会随着风儿飘出果园，让人垂涎欲滴。果园有篱笆墙和大黑狗守护着。那凶狠的大黑狗谁也不认，谁进果园咬谁，只有炊事员刘二嫂给它喂食的时候它才不会汪汪。

    大黑狗不咬刘二嫂是因为她给它喂食了。大黑狗不咬喂食给它的人，这个发现让我窃喜了好几天。我满院子寻找着狗爱吃的大骨头。在大骨头得手的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走出房门发现全院的人都在熟睡，爸爸妈妈房间的门紧锁着。这可是一个偷苹果的好机会，我拿着大骨头就钻进了果园。全园二十四棵苹果树，就只有拴着大黑狗的那棵红五星苹果有点熟，不那么酸涩了。别的苹果树上的苹果还青的不能吃呢。我很郑重地将骨头丢给大黑狗。嘴里念念有词：大黑狗，你好好吃大骨头吧，不要咬我，我只摘一个红五星苹果尝尝。

    大黑狗果然很喜欢我给它的大骨头，半蹲着兴致勃勃地啃了起来，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汪汪”我。看它吃的专心，我乘机赶快摘苹果。谁知，我刚一伸手，刚够到树枝，苹果还没摘下来呢，大黑狗就向我扑过来了，大声地“汪汪”着，又蹦又跳。“嗞啦”一声，爸爸新给我做的连衣裙被它撕破了半尺长一条大口子。也多亏那天我穿的是裙子，在我倾身摘苹果的时候，裙子支棱开了距离腿远，才没被大黑狗咬到大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首次体验到什么叫“惊心动魄”，亲眼目睹了我的腿肌肉的跳动。原来“心惊肉跳”是这样的。整个腿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大腿的肌肉一下一下地跳动。简直吓得要丢魂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偷摘苹果因为起的早，谁也没发现。我那被狗咬破的苹果绿的新裙子，在前院找玫玫奶奶借了一枚针和线，用大黑线粗粗地缝上，放在柜底再没敢穿。

    这次偷苹果不成功，却并不死心。总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想一个更好的妙法吃到那又香又甜最早熟的红五星呢。

    想起小时候妈妈给我讲过一个隐身草的故事。那是一棵非常神秘的草，谁如果能得到这样一棵草，只要举着它，无论走到哪里、干什么别人都发现不了。比如偷个苹果，掐朵花谁也看不见。要是我能拥有这样一棵神奇的隐身草。那进果园、偷苹果还不是小菜一碟？更别说那忠于职守的大黑狗了。

    气象局大门外那条通往黄河边的小溪两岸长着许多杂草和野花。有一种小小的小黄花，颜色明艳娇鲜异常，采下来即使干的嘎嘣脆了，花儿也不会枯萎变色。它有如此神功，是不是也有隐身草的法力呢？还有那长得郁郁葱葱的油扎蓬草，一棵就能长的像五六岁的小孩那么大。如果能用这两种花草做一个隐身草，举着进果园，想那大黑狗一定发现不了。

    拿定注意，找来同院的小华姐，商量着夜晚偷袭果园。太阳西下时，我们将采来的小黄花和油扎蓬精心地绑扎好，藏在大门后备用。等天完全黑透，我们披上自制的“隐身草”，像披着斗篷一样，半个身子都被遮掩在油蓬草中，再蹲下身去，简直就是一棵草。

    有了“隐身草”做掩护，我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半蹲着身子，将篱笆墙的竹子往两边掰了掰，我俩就钻进了果园。怕大黑狗发现，一进果园就赶快趴下了。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大黑狗竟然没有叫。慢慢地往果园里移动，小花告诉我，果园最南边从东边数，第四棵苹果树是夏苹果。那棵树的苹果熟了，我们去摘那棵树的苹果吧，距离大黑狗也远，我们带着“隐身草”，它不会发现我们的。

    从小就怕黑的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走进果园，这还是头一次。比我大两岁的小花姐也有些害怕，为了那香喷喷的夏苹果，要把头皮放硬了。自己给自己鼓着勇气，悄悄向果园四肢着地爬着走。我们俩俨然两棵会移动的草。即使我们再轻再慢，最终还是被大黑狗发现了，它大声地“汪汪”叫着，扯得栓狗的铁链“哗啦”“哗啦”地响。

    我们刚到目的地，还没敢站起来摘苹果呢，大黑狗就叫的更凶狠了。我们蹲在树下想对策，是我们的“隐身草”不管用吗？电影上解放军叔叔打仗的时候，怕被敌人发现不是也戴着草编帽子做掩护吗？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就不行了呢？

    我们还摘不摘苹果了？大黑狗叫的这么疯狂，万一扯断了铁链，我们就要被咬的浑身是伤了。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家的灯突然亮了，爸爸站在窗前正在往果园里看着。他今晚值小夜班，两点才下班，现在回来是想看看我和妹妹睡觉了没，妈妈在住院，晚上不回来。回到家的爸爸找不见我们，站在窗前大声地叫着我们的名字。妹妹去小燕家玩了。我在果园里把爸爸看的真情切切，我家住一楼，窗户正对着果园。在爸爸叫我第三声的时候，我几乎要站起来答应爸爸了。小花拉着我的衣襟悄悄地告诉我：“你别吭声，你爸爸看不见你，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暗地的人能看见明处的人，明处的人却看不见暗处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点将信将疑。

    可恨的大黑狗发现果园里有人，就不停地大叫。爸爸也可能感觉到了异常，拿着他值班观测用的大手电往果园里来回地照着。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咚咚咚”跳的几乎要窒息。此时害怕极了，无论大黑狗还是爸爸，都是不好对付的。若大黑狗挣断了链条，我们将体无完肤。如果被爸爸发现了，那顿痛打必然是逃不掉的。真想有一个地洞，此刻我能钻下去。

    爸爸刺眼的手电光在果园里巡视着，照到大黑狗的眼睛上闪现着绿油油的光，好怕人。也许我们头上身上带的神奇的小黄花和油扎蓬起作用了，爸爸竟然没发现我们。该去观测了，爸爸又叫了几声我的名字就出了大门去小溪对岸的值班室了。看爸爸走了，我的心稍稍放下来一点点。可是大黑狗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大叫着，我知道，用食物贿赂它是不可靠的，它吃了食物还是会咬你。想找块石头打它一下，吓唬吓唬它，身边却连个土坷垃都找不到。

    小花问我，我们还摘不摘苹果了？我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哪里还敢摘苹果。此时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撤离出果园。我们继续爬着往回走，就像过敌人的封锁线，夜深秋风白露重，露水加上汗水，爬出果园已是头发衣服尽湿。

    这一夜，兴奋又刺激，几乎失眠。爸爸半夜两点下班来看我的时候，我心虚地紧紧闭上眼睛装做睡的很熟的样子。

    昨夜狗声大叫，惊动了局长小花的爸爸，说是有孩子跑进果园偷摘苹果。局长开会警告大人们，管好自己的孩子不要进果园摘苹果，摘几个苹果事小，要是被那恶狗咬伤了就麻烦了。

    我向爸爸保证，我绝不会黑夜跑进果园。我早就自己教育好自己了。

    我两次进果园，一个苹果也没摘到。却将摘苹果演绎的惊心动魄神鬼不知。有点小佩服自己。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在游戏中慢慢体会、慢慢成长。用实践和亲身体会教育自己，要学会抵制诱惑，苹果再甜再香，没有勇气和付出是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