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七夕
2022-01-0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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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七夕
媒体约了这周请吃饭,让我定时间。“我都行,看你哪天有空吧,午饭还是晚饭?”我笑着回她。都是老朋友了,知道她从北京大老远跑来一趟的不容易,那日程还不一定安排得多紧呢。“晚饭,周三或者周五吧。”她笑着说。我回家问叶子,看我哪天晚上去吃方便,叶子说:“都行,随你。”我微信回复她:“那就周三吧。”然后,告诉我那位负责媒体联络的下属:“周三晚上一起吃饭,能去尽量去一下。”她回复说:“好的。”这是周一晚上的事儿了,到了周二早上,打开手机看新闻的时候才发现,周三是七夕。嗯,七夕这个节日,我其实并不重视,叶子好像也是,但孬好也是个节日,放着自己老婆不陪,出去陪别的女士吃饭,好像是有点不对。于是,又通知对方改时间:“抱歉,忘了周三是七夕了,老婆不高兴了,还是周五吧。”那面就笑着答应了,嗯,她应该不知道,我只是习惯性甩锅给叶子。
搞定了这头,吃早饭的时候,我跟叶子说:“周三过节,不跟那边吃了,咱们一起出去吃吧,就去万达吧,餐厅你挑,我们公司买单。”看得出叶子挺开心的,她扭捏着说:“你都答应人家了,再改不好吧。”我说:“没事儿,大过节的,人家也未必愿意跟我吃饭,再说我手下也未必愿意去。”这事儿就定了,去哪儿吃当然是叶子说了算,我也懒得操心。吃东西上我是不挑的,只要有肉,别太辣,什么菜系都行。叶子也不能吃太辣的,不过我俩口味还是差很多。比如这次表姐带来的老家的猪蹄儿,那是我心目中比猪头肉还要尊贵的顶级美食,爱吃猪蹄的叶子,却觉得很一般。她吃了最多三分之一吧,剩下的全给我吃了。别以为她是跟我客气,或者心疼我,故意给我留的,那是我和岳母的做事风格,在叶子眼里,这是“矫情”。“又不是吃不起,那么点东西,至于吗?”嗯,这是她的心里话。
周三一早,太阳就很嚣张的蹦出来了。我穿着睡衣洗漱完,岳母已经烧好了粥,嗯,这是她烧给我们俩吃的。天天吃的粥,她只是淘洗好了放在煤气灶上,并没有烧,等叶子。不是她不想烧,是叶子觉得她烧得不好。嗯,叶子对很多事儿的标准挺高,并自认为是正确的。结果就是,在搞得一家人不那么开心之后,越来越多的事儿最后就落到了她自己头上。“如果我们做,你就别多说;你愿意做,我们也不拦着,或者说,你愿意做,我们为你叫好也行,没必要吵架。”这是我跟她说的原话。她选择的是自己做,让她忍着不批评别人,比让她自己干活还难。叶子此时还跟天天在床上腻歪,夏天嘛,卧室有空调,外面房间热,小家伙起床又磨蹭起来。不过总体来说,叶子对天天的教育是卓有成效的,小家伙哪怕磨蹭,至少已经能自己完成穿衣和刷牙、洗脸的全套动作。偶尔,穿小内裤时,裤边卷成一条,他拉不动了,才会喊我们过去帮忙。
“下午,我们带天天去上轮滑课,五点半到六点半,你下班了直接过来就行。”叶子边烧粥边说。粥不只是粥,还要加南瓜或者胡萝卜,岳母之所以被剥夺烧粥的权利,就是因为她总是忘了把胡萝卜先过一遍热油再放进去。“我说了多少次了。”不止一次,叶子重复着这句口头禅说:“不过一遍热油没营养的。”嗯,为她这句口头禅,我们吵过不止一次,听着这话我就来气,会回她一句:“我说过多少次了,别跟我说这句话。你说了就算,那你说一句我们有大房子吧。”当然,我知道我这是强词夺理。近一年,她不太跟我说这句了。就像她过去总抱怨我说到做不到一样,每次吵架抱怨一次,我会回她:“说到做不到是因为我根本不想答应,当时无非两个选择,一种是当场拒绝,咱俩吵一架,一种是暂时答应,但未必做到,你说怎么选?”日子久了,无非就是这些事儿,慢慢的,彼此期望值也就下降了。
“晚上,石也会过来。”叶子一边煮着粥,一边给天天煎鸡蛋。正刷牙的天天嗅到了香味,大喊:“鸡蛋好好吃啊。”他刷牙洗脸时三心二意的,把嘴巴里的水和毛巾上的水,都倒进一个空塑料瓶里。我不得不提醒他:“不许浪费水啊,快一点,迟到了老师会批评的。”石是叶子闺蜜,叶子在那边解释说石的老公上夜班,她就一个人在家。我打断了她的解释说:“那就一起吃吧,挺好的,你和天天也去人家家里吃饭。”嗯,我们两家人走得挺多的,彼此常串门吃饭那种。说实话,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毕竟是过节,但,也就是一点点吧。本也不是什么二人世界,岳母和天天都在。更何况,出去吃这顿,本也是为了哄叶子开心,她开心就好。最近天热,她天天烧饭,还要陪着孩子去培训班,不容易。嗯,我是如此通情达理,但是,我心里仍然有小小的不高兴,这就是人性的复杂。
下午五点,我准时下班,电脑也懒得带,锁进柜子,背着空空如也的双肩包,步行去万达。不算远,大约走二十五分钟吧。走出大楼,太阳还是很凶猛,于是,打起阳伞。路上好像就我一个打阳伞的男人,但只要自己舒服就好,至于其他人的看法,除了类似老总、家人或警察这种能够直接影响到我现实利益的,我都不怎么在意。说白了,对于这世上多数人而言,我们死了他们都无所谓的,一如他们死了,我们也是该干嘛干嘛,所以,他们对我们的看法,理会了干嘛?那不过是一个在我们这辈子中微不足道的一个陌生人,他对我们的那个看法,也不过是他这辈子无数看法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可惜,这么透彻的想法,我潜移默化了几年,叶子仍然接受不了。她出去逛街,连售货员对她的看法都在意。嗯,我现在也开始接受了她的活法,并且一定程度上开始配合。毕竟,按照我的活法,她无需配合,怎样都行,但是按照她的活法,我如果不配合,她就不开心。售货员瞧不上我的打扮,她也会觉得丢人的。
快到万达广场的地方有个花店,我百度地图上早查好了,进去买了一枝红玫瑰,包装很精致,还给加了薰衣草和蓝色的满天星。赶到万达三楼的轮滑培训班那里,天天刚开始上课,岳母坐在边上看,叶子并不在,她该是去选餐厅去了。我跟岳母打了个招呼,搬了个小椅子坐下,她看见我手里的花,笑了。天天也看见我了,他很开心,但又不敢说话,毕竟在上课。我冲他飞吻了一个,小家伙脸上乐开了花。岳母出去逛商场了,出去前跟我说了声:“水在这儿,一会休息给他喝。”又过了会儿,叶子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张菜单:“你想吃东北菜还是上海菜?”我自然是选东北菜的,叶子在菜单上开始选菜,然后微信上跟她闺蜜聊天,一会儿跟我说:“她不想吃东北菜了。”嗯,那就上海菜呗,我也没意见。“那杯冷饮呢?”叶子突然问我。我说没看见,她四处找了一下,在两个包中间找到一杯冰淇淋,递给我说:“你吃了吧,天天不能多吃了。”天天休息时跑过来喝水,并没有对正吃冰淇淋的我有意见,他开心地问我说:“爸爸,你怎么来了啊?”
叶子选中的那家上海餐厅,我们去过,味道一般吧。她之所以选那儿,因为有优惠,买五十的券吃一百的那种。“每桌只能用一张优惠券。”叶子算着:“我们分两桌点,一起吃就行了。”我觉得这样有点没劲,但是也不会说出来扫了她的兴。排队拿号后,遇到一个难题,因为用餐高峰,空出一桌进去一桌,我们两桌不能挨在一起。好在,桌子够大,四人桌有一面是沙发,可以坐三个人,五个人刚好也坐得下。点菜的服务员过来了,叶子拿着菜单,精心挑选了刚好一百块钱的菜,下单。然后又拿起另一个菜单,开始点。“这个是算在那张桌上的。”叶子指着边上一张桌子提醒服务员。“你们是一起的吗?”服务员问她。她没回答。服务员又问:“你们是分开下单吗?”叶子开心地点头说:“是。”看来,类似套路不是我们最新采用的,饭店其实也不反对。其实不是吃不起,只是,叶子过得精细,我对此倒也无所谓。
“石阿姨怎么还没来啊?”天天问我。
“没事儿,我们先吃。”我笑着说。
“我们吃完了她还没来呢?”天天又问。
“那我们就再给她点几个菜。”我回。天天点点头,放心了。
“你把花收起来啊。”叶子提醒我。
我看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玫瑰说:“干嘛啊,过节我给你买朵花不很正常吗?”
“你又没给她买,只给我买了。”叶子说。
“我给她买就有问题了。”我都被气笑了。
“她老公上夜班,估计没给她买,她看了不开心的。”叶子苦口婆心。
好吧,那就收起来吧,我把花塞进了双肩包里,然后看着天天开始啃鸡腿。快啃光的时候,石阿姨来了。
吃完饭,坐公交车回家,四站路,天天幸运地有个座位,我站在他身边。
“爸爸,你站了4站啊。”下车时,他说。
“嗯,天天坐着,我站着,这是爱护小朋友。”我笑着回。
“那爸爸坐下,天天站着,就是爱护爸爸啦。”他说。
八点半了,小区里路灯亮着,晚风吹在身上,格外舒爽。走了一会儿,天天撒娇让抱。我把他抱起来,他开心地在我耳边说:“爸爸抱得动。”
回到家里,叶子把那朵玫瑰花小心取出来,修剪好,插进花瓶里。跟天天说:“等你长大了,也给你喜欢的女孩子送花啊。”
河蚌赌徒 2019年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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