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升起了一道虹

人生多数时刻，稀松平常，了无生趣。大多能忆起的，是那些能触动自己敏锐视觉与善感心灵的相关事件。 那一夜的睡梦中，漆黑的天空一整夜都在忙忙碌碌，一会儿鼓捣风机吹过来阵阵呼呼的风声，一会儿唆使雨水哗啦啦地倾泻不停。风雨交错，大雨小落，一整夜的睡眠就在这样的夜晚被迫完成。晨起，竟风消雨停，大朵大朵墨色的云团在天边缓缓飘移、游动，恰似天边放牧的牛马羊群，甚为壮观。 云朵下面是海，与香港仅一海之隔的内陆海。不是一望无际，天晴尚好的日子，是可以依稀看见对岸的景物的。而从我此刻的视线看出去，是内陆海与珠江口的交汇处——伶仃洋。 南宋诗人文天祥在被押期间，一日在船过伶仃洋时有过一首过伶仃洋的诗：“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当然这不是描绘伶仃洋的诗歌，而是诗人对当时自己所处环境身世的慨叹。 那会儿不经意地抬头往窗外望去，一道奇观顷刻在眼前伫立：一道彩虹像一座还未架设完工的天桥落在了海面上，一头栽进海里，一头伸向天空。是画吗？是梦吗? 生怕看错，使劲柔柔眼睛，分明是眼前的景致！ 眼睛不敢游离，怕稍纵即逝，就像虚幻的梦境，一经醒来，再使劲闭上眼睛用力去抓，往往空无一物。甚至来不及去取相机，赶紧掏出手机，却半天找不到需要拉近放大的按钮。连续按了几张，只有自己用手指在屏幕上放大才可看清。才知道有些风景，只适合记忆。用心灵去拍摄，比用镜头记录更有意义。 看见的那一刻，心潮狂涌，想欢呼，想喊，想即刻与人分享。却明明知道这是自己赶班的早晨，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只好把这样的念想硬生生压了回去。仅仅一会儿功夫，奇幻消失。那见过的奇观，成了心之秘密。 四季的风景只要是季节的变换皆可看到。这样的奇观需要多少年的期盼，多少年的等待，又该经历人生多少际遇，多大的慨算啊，才可与之相会，与之对接。 小时看见的虹是架在青草碧绿的田埂上的，转眼几十年过去，再与虹相遇，竟是在海面上了。 那开在人心田的虹该是怎样的呢？ 张爱玲初遇胡兰成，相信那时定有一道虹，从她的心灵悠然划过，要不然她怎会有“ 情愿低到尘埃里，而心是满心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呢。 三毛与荷西的爱情，像一道美丽的彩虹，在撒哈拉的天空绽放，辉煌而璀璨。令多少人艳羡、向往，落幕时又令多少人为之扼腕、叹息。 虹又以其瑰丽绚烂让人仰止、瞩目、永远铭记。
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像一道虹，从而开启了航海史上的一道奇观。爱迪生发明了电灯，更像一道虹，让人类从此从黑暗走向光明。诗经像一道虹，成就了中国诗歌最辉煌的开端。唐诗宋词的婉约雅韵是一道虹，成为历代人类精神文明不可磨灭的典范。而李白又用极具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成为了一代浪漫主义诗人的杰出表率......

我不知道天底下是否每个人都亲历过虹，但我知道每个人的心中定然都有过一道虹，绚烂过，闪耀过。只不过因为虹的绚烂太过短暂，而生活的平叙太过冗长，容易使人忘却罢了。


[ 本帖最后由 李晓萍 于 2013-8-30 21:3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