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的时光

                                                                                       文/豫可
      我又坐在这屋檐下，读书写字。感觉一切并没有改变，檐下还是那样的暖，檐下还是那样的静。我知道这种感觉是对的，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檐下局促、狭窄，几平米的小地方，放眼望去也只能看到小院和蓝天。这里是我儿时常呆的地方。那些清晰而丰满的记忆，就如同在眼前一般。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那见过的早上初升的朝阳，还能呼吸到那呼吸过的清晨新鲜的空气，还能听到我晨读时那琅琅的读书声。每当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准备早饭了，她会不时的到门口看看我，脸上带着微笑和鼓励，她在我的面前走动的时候也很小心，生怕打扰了我。如果我读着读着停了，她会焦急的问我为什么不继续读。周末的时候，我会在这里写作业。那暖融融的阳光，从清晨到中午，会变得越来越暖，我也像一团棉花一样渐渐觉得浑身舒展开来。这里安静却不沉闷，鸡鸭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身上的羽毛会逐渐变得闪耀明亮，它们享受着阳光，低头啄食或者懒洋洋的拍打翅膀，有时候拖着嗓子叫一两声，有时候相互争抢打架，也给小院增加了些许生趣。院子里晾晒的被子、小花坛里的花朵都因为承受和积淀了丰盈的阳光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空气变得柔和甘醇起来。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趴在桌子上打盹或者干脆熟睡，屋檐上的鸟叫、台阶下的鸡鸣都是很好的催眠曲，我总是睡得很深很甜。将我叫醒的常常会是曾祖母的那一声又一声、悠长而亲切的呼唤，我抬起头时，她还在轻轻的唤着我的乳名。
      那时，天真的我一定没有想过长大后我会到哪里去，一定没有想过我会离开得很远很远。那时，家是我的襁褓，是我的港湾。一年又一年，我渐渐长大，我在檐下做的身高标记也越来越高。我这只小船也终于到了出去经历风浪的一天，高中时代，我就开始出外求学，回家的机会就逐渐减少了。等我开始在外面四处奔波，故乡就只能存在于我的思念之中了。越是远走，越是会思念自己的根所在的地方，经历的痛苦越多，越是会思念那些给自己带来过快乐的温馨角落。 在那漫长的离家的日子里，故乡频频入梦，而在那些梦里，檐下明亮、宁静，令人神往、心动。
      如今，经历过几年的漂泊，我又回到了故乡。由于做教师工作，周末的时候可以回家。每天可以和父母朝夕相对;可以坐在这檐下的阳光里，静静的等待夕阳西下，数着自在的鸡鸭归栏;可以捧着一本书、一盏茶坐到很晚很晚。然而，在外面久了，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有时连椅子的吱呀声或一声鸡的尖叫都能轻易地抖动我的心弦，使我开始回忆过去并为曾经奔波的经历所纠缠。那些有过的起伏浮沉，有过的喜怒哀乐，有时候会一起涌上心头，五味陈杂。我开始明白，屋檐还是那个屋檐，我却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但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明白，那些有过的快乐总会变得空虚、褪色，而那些痛苦也会淡然、冷却。因为檐下没有浮躁，檐下永远是那么安静，檐下永远有着温馨的阳光和宽容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