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卞雯
2022-01-04叙事散文青衫子
人有时候很奇怪,真的,比如现在,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想为你编故事。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想法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想以这样一种方式让你在我的文字里面出现。无关其他。我说我想为你编故事。你听了之后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轻轻笑了笑。行了,你可以退场了,剩下……
人有时候很奇怪,真的,比如现在,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想为你编故事。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想法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想以这样一种方式让你在我的文字里面出现。无关其他。
我说我想为你编故事。你听了之后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轻轻笑了笑。行了,你可以退场了,剩下的都由我来做。
在读者看来,我把你的出场设计地好像并无丝毫奇特之处,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那么我现在就从你的笑开始告诉他们,你的声音有些像蒋雯丽。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我像是恍然大悟,你给我的感觉有些像蒋雯丽。
当然了,现在说你像蒋雯丽只是现在我突然的想法,其实开始我并没有想起来你像谁。
说你像蒋雯丽表示对你的认识没有停留于外貌的层面上,我感觉你比她冷,傲。
从你们厂里回来好几天了,这几天里我一直想编个故事,让你当主角,可是编什么故事心里一直没谱,就放下了。
放下并不是放弃,那个设想一直隐隐约约地在。
现实生活太过现实,太过物质,太过无味,人总得在现实生活中选取一些真实的元素、材料,加以合理地想像、推理、描摹,塑一些影像出来,增添些活的乐趣。这样人在感觉无趣的时候,比如等车呀什么的,你就可以自己给自己放电影。
在这方面我是比较迟钝的。迟钝归迟钝,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这件事的热情。
我记得以前曾在漫地里发现一截被人丢弃的树根,一端还被火烧过。你猜不出来它像什么,在我看来它活像一只弓身长须的虾。我像是捡了宝贝一样捡回家,用清水把上面沾的泥尘清洗干净,放在案几上,呵呵,活灵活现的。有朋友来见了问,哪来的?我说捡来的。朋友说挺好玩儿的。我说你看看它像什么,他说像虾。你瞧,这就是一乐儿。
其实你长的并不像她,但是感觉像,神似。你的个头没有她高,脸削瘦,没有她的丰满,脸和身子都是。你的眼睛也没有她的大,而且是单眼皮。你的手掌小,手指纤细,手上的皮肤不像小姑娘那般细腻润滑饱满。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可能是白金的,这方面我也不太懂。两只手的手指甲都精心修剪过,指甲呈自然弧形。左手小指像是以前被伤过,透过指甲露出一个绿豆大小的黑色淤迹。要说你最像她的地方我感觉就是额头了。你的头发发型是那种钢丝状的小卷,蓬蓬松松的,让人感觉很有活力。在头发的衬托下,你的脸显得更娇小。
有人可能会说,你在露出蒋雯丽式的笑容之前应该会侧过脸或是不经意地或是疑惑地看我一眼。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的依据来自于支持你的蒋雯丽式庞大细腻丰富的内在。
你的工作室外面的走廊里充斥着刺鼻的气味,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可能是油漆或是别的什么味儿,反正闻着非常不舒服,就像是走进了用劣质材料刚装修过的房子。
进到你的工作室之前经过几个工作室,透过玻璃,里面的人物一清二楚,我看他们,他们也看我。你的工作室和他们的差不多,都是一排排的电脑桌,涂了绿色油漆的地面,员工都穿着蓝色拖鞋,偶尔有人穿着平底布鞋。对了,你也是穿着蓝色拖鞋,鞋子显然不是太合脚,显得脚特别小,脚上穿着半新的棉线袜子。
我在进门之前已经注意到你和同事坐在电脑桌前打字,当时我没有细看你,推门进到里面之后也没有细看你,而是和你的同事先接洽,把需要修改的书的封面内容一一告诉她,她认真记下来,然后才指着你让我去找你对书的内文。我绕过你的同事站在你身侧,看你一页一页快速翻找需要修改的地方,找到之后在电脑里输入要查找的内容,然后改过来。看了一会儿,你盯着电脑屏幕说你找凳子坐下吧。我于是移过一只椅子坐在你的左侧,看着你修改。你的速度很快,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说你操作真熟练,你笑了笑,没有说话,手指依旧把键盘敲打得噼哩啪啦响。后来你说我是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的,不会漏过一个地方。我心里暗笑,想得还挺复杂。终于修改完了,你说要等下午输出一份来给我看。于是我离开你的工作室到了另一个工作室看封面和图片修改情况。走之前我问你们什么时候下班,你说到下午7点了。你的同事就笑,我也笑,同事解释说中午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我说我还纳闷儿,还有这种上下班时间。你笑着说习惯了,不出厂感觉不是下班。
这是一个新厂房,原厂址在市中心位置。几年前来印书的时候还是去的旧厂,比这个地方小多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在不在,反正没见过,可是这并不影响我由厂子联想到你的在或不在。
中午厂里业务科主任请吃饭,我简单问了问厂里的情况。听说你们一个月也就是两千块钱吧。你们组没有夜班,工作还算规律。听说车间里白班夜班两班倒,真是熬死人了。由于工资待遇问题,车间工人闹两回了,罢工两周,最后工资普调四百块。这是好事。在原厂的时候员工上下班都是自己骑车去,现在远了,先骑车到原厂集合,然后再坐班车来新厂。下班也是先到原厂,然后再回家。
环境造就人也改变人。和别的工厂工人明显不同,印刷厂的工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文化的。特别是你们组,每天都是和电脑、文字打交道。你和你们同事给我的感觉都很朴实。在你打字的时候你偶尔参与几句同事的说笑,关于买手机的,关于钱的。从手机的型号、价格的多少,你们谈话的语气、肢体,我可以判断出你们的生活状态,一群普普通通的工人阶层的普通生活。我忽然就对你们产生一种同情,一种敬意。我想这种同情这种敬意是建立在对于普通劳动者的劳动与付出之上。由此及彼,由城市到乡村,这些普普通通的劳动者毫无选择地诞生生长生活于这个时代,这个社会,这个城市乡村角角落落的当下里。
我说想编一个故事是想记载你,记载像你一样的普通工人,像你一样既普通又不普通的印刷工人。我希望在故事里你和你的工友姐妹的生活丰富多采,我希望你们是阳光的,就像你们现在一样,准确地说应该比现在更阳光才是。阳光下的生活是一种实在,阳光下的梦想是一种建立于实在之上的精神翅膀,我希望你有,希望你们都能有。和业务科主任吃饭的时候他说他买了部车,捷安特的。我一听乐了,敢情是运动自行车。我说你直接跨过了一级台阶进入休闲时尚一族了。我被他的快乐所感染,就像被你的蒋雯丽式的冷傲触动一样。
我说我想为你编个故事,那么我会想像你每天早上骑着电动车或是自行车来到原厂,和同事说说笑笑地一路坐车来到厂里,开始你一天的电脑操作工作。中午在厂里吃一顿餐,听业务科主任说你们每个人一元钱的就餐费,在物价如此高涨的当下,想来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温饱而已。以你们每月两千块钱的收入来看,在房价如此高涨的当下,想必你们的住房也是杂七杂八什么情况的都有,寄希望于什么呢?于你,我只能寄希望于你老公了,但愿他是个不太有钱的有钱人,太有钱了没有安全感,太没钱了同样没有安全感,我希望你有个适度的安全,虽然这种希望有时只是希望。
钱对于女人来讲是重要的,但是感情亲情更为重要。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以适当物化,来维系这些感情亲情,但不要过,不要被钱束缚住手脚,特别是心灵。
钱的问题解决了,再接下来就是孩子了,希望你有个女儿,以你的冷傲气质还是生个女儿好些。当然了,也可以是双胞胎,不过以你的娇小来看,这对你有些难度。对于孩子,快乐总比烦恼多,可以想像让孩子为你增添一些快乐的生活的亲情的元素,让家变得活色生香。
家里当然要清洁了,还要摆些常见的花花草草,养几条金鱼什么的。如果孩子喜欢,也可以弄只小乌龟什么的养养。这些东西都是生活里的小元素,看起来可有可无,可是有决对会胜于无。当然了,这些元素,这些元素的种类、大小、格局、层次、状态,都应有一定的联系性,这些联系的内核就是爱心,源于你,源于他,源于你们的孩子,源于家庭的爱与温暖。
小家之外是大家,还要加上双方的父母,他们是母枝,你和你的小家是从枝上嫁接出来的,无论是外在还是内里都有母枝的痕迹,无论这些痕迹是隐是显,总希望在爱的主基调下,爱之源流润人无声。
父母之外就是同学、朋友、同事,他们和你活于一个当下,虽然境况各各不同,有高有低,但对于你,你对于他们,都有影响,这种影响是相互的,总希望你尽量施人予好的影响,受人于好的影响,即使受到不好的影响,也能靠你的内在,靠你的家庭关爱,将这些不好的影响拒于家门心门之外。
对于你的内心我还是没有太多把握,因为毕竟了解太少,或是没有了解,那么我所编就的你的内心,你的内心平静或波澜的情状只能借助于我对于女人,对于在这个城市,在你那个环境里成长生活的女人、工人的一种体会、揣摩,不准是肯定的了,准是不一定的了,只希望你能在我的文字里面活起来,活的有声有色,有滋有味,食人间烟火。
那么情感呢,需要编就一些什么样的故事呢?遇到一个蓝颜?即使遇到,想必也不会发生什么故事。即使发生故事,也是限于精神层面,如果不是这样,就俗了,就与你的冷傲不相配。外在的寻求终会陷于失望的结局,那样的步履注定是劳累而无果。等到有一天,你会发现,原本的路不是宽了,而是窄了,这不会是你想要的。所以,我希望你聪慧,有悟性。聪慧与悟性有先天的成份,也有后天的跟进,比如阅读。依你的工作环境,阅读是太自然不过了,你的工作简直就是用手指和文字跳舞,而屏幕后面的那颗心就是你的舞台。在这个无比宽阔的舞台上,你是主角,也是观众,你可以投入的表演,也可以投入的观看,总希望你能进退自如,让梦想开花。
当然了,我是个拙劣的编匠,想必真要编出来的话离你想要的美好会很远。但我总希望能编出来,编好。
最后,给故事里的你起个名字吧。我叫你卞雯。
[ 本帖最后由 zfx875206 于 2011-6-24 21:48 编辑 ]
电脑, 读者, 故事, 蒋雯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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