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日记：生命煎熬中的七天七夜

困兽日记：生命煎熬中的七天七夜
前 方
7月18日晚，武汉气象台暴雨橙色预警：第二轮强降雨来临。未来三小时，天门等地区降雨量没平方米100毫米以上，局部地区可达200毫米。 入夜，暴雨倾盆，似天被捅穿一般持续一宿，恼羞成怒，奋力敲击屋顶，拍打门窗，浇凉人心，人们辗转反侧，度过了第一个不眠之夜。家住桥旁的朱国进夫妇打开大门，水漫路桥，紧逼住房，预感洪水猛兽来者不善，通宵达旦往楼上转移小卖店商品及合作医疗药品。
7月19日凌晨，大雨，下午转晴。周堤村临河公路，外来水漫灌，由拖市河向南周堤村二组田野、村庄汹涌扑来，一时间水漫金山。涌向田野、村庄。路旁朱国进、熊平章两家楼房及蛋厂进水一米多深，家具、衣物漂浮，鸡蛋浸泡。有两三位身穿救生衣武警官兵模样的人来过，随即离开，有灾民求救，说是奔赴更严重更需要他们的本镇陈桥村东西桥头各100米浅水处，停放数辆小车，蛋厂门口，有两辆转移鸡蛋的货车。三三两两摩托涉水而过，人们淌齐膝深水走路过桥，桥上，有人赶罾、划舀、电瓶捕鱼，围观者众。田野一片汪洋。进水迅猛持续，灾民开始有意识采购大米、方便面、粑粑、饮水、油盐等日常生活必需品。朱国勇、丁光德猪场用铲车、翻斗车转移生猪，熊勋安生猪“乔迁”二楼三楼，人畜共眠，朱国强、熊国章收购屯放原拖市酒厂仓库40万斤小麦垛淹泡一平台，来不及且无法转移。下午，进水达两尺深。村东成了看海、守望的码头，而不断水涨码头近，有的人家洪水已跃上屋台，逼近前后门。赵台110千伏变电站被淹，被迫停电。停电停水，前后逼近，南北夹攻，四面阻隔，八方围困，人们犹如久斗乏力乃至绝望犹斗的困兽蹲守“孤岛”，出不能出，进没人进，可谓进退维谷。 中午，我亲历并协力两位年轻人先后接连救助两位摩托水中骑行者。 桥上，水流湍急，水深没膝，河水僈过坝桥，往鱼塘、田野汹涌倒灌，时有鱼儿飞跃水面，有大几位捕鱼人及三五位观看者，这中间有两位拿舀子（鱼舀子一种捕鱼工具)在桥东舀鱼的小伙子，这时，一位骑摩托车过桥男子，由东向西水中缓缓骑行，由于不熟悉地形、路段，又加上流水冲击，摩托车阻力，而偏离道路，连人带车滑进堰塘，越滑越远，越滑越深，一舀鱼小伙子见状，迅速将舀子交给一旁的我，奋勇向前，毅然跳下大水，竭尽全力拉人拉车，一同的另一小伙子也将手中舀子带鱼递我，跃入深水中，就这样人拉人，人拉车，推的推，拉的拉，终于连人带车救上桥，被救者50来岁。此时，先前已过桥的同伴见势不妙打转，说是改道同行。二位在天门打工，多宝人，放假回家。过了一会儿，又一40多岁男子，重蹈覆辙，险些滑入深水，向右！向右！再路人呼喊导向及两位小伙子的及时拉拽中脱险，此人面熟，周堤本村人。经打听，奋勇救人的两位小伙子，有可能是附近蛋厂职工。 拖市镇是天门市特大洪灾的重灾区，周堤村二组又是外来水直接入口。灾情更为严重，损失更为惨重。 周堤村余世民饲料加工厂被淹，仓库部分豆粕、玉米、预粉料、夫皮、油糠等原料浸水发霉变质。 周堤村种植规模最大也是这次受灾损失最大的是二组村民夏诗鸿。今年，她从事百亩特色规模种植和百头生猪小型养殖。农田种植108亩，其中承包拖市村93亩，本村组6亩，自家责任田8亩。种植价值可观的地瓜、冬瓜、花生、稻谷、玉米等经济作物，长势喜人，丰收在望。7月18日，竟然一夜之间，拖市村大片93亩，25亩玉米泡汤，23亩已拖蔓打藤的地瓜不见了踪影，15亩落花着果的花生头没不见了，20亩没膝高的稻谷没顶了，总以为，水稻水稻，只要大水不没头，雨水淹不死，10亩第一轮强降雨黄豆“黄”了而补种的稲秧又遭祸殃，沟渠坡旁见缝插针种植的即将成熟的冬瓜成了“水上漂”；周堤村二组小片15亩，已成熟的2亩人把长的玉米水快齐颈，玉米穗揪着细长的脑袋尖在水上摇晃，经一周浸泡，玉米已发霉发酵，9亩已收获第一季甜玉米、4亩已收获小麦的田块而抢种的第二季甜玉米被扼杀在襁袍之中。 常言道，种田想赚钱，投资要大胆。风险大，收入大，种小麦、黄豆、棉花等常规作物，是靠坡打鼔泅，饿不死也胀不饱，一生也发不了财，特色种植，尤其是规模种植，投资大。种子价格高，肥料、农药、请工开支大。土肥水种、密保工管，通盘规划，注重收益，合理种植，多样互补，精耕细作，不敢马虎。廂沟连腰沟，腰沟连围沟，沟沟相连，沟渠相通，排灌畅便，不能确定旱涝保收，而至多只能有所减产。起早贪黑，殚精竭虑，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到位，只待收获。结果，全军覆没，前功尽弃，大把大把的钞票投到水里了，精力、劳力、财力、物力付诸东流，绝收！绝望！议价承包款每亩600元，99亩承包款款5.940，劳力请工200个，2万元，肥料100袋，2万元，农药2万元，种子2万元，机械耕作4000元，投资达14万元。另猪场100头生猪，因停电停水，导致饥渴交廹，酷暑难耐，水质污染，菌毒蔓延，病疫传染，导致后患，损失2万余元。总共直接经济损失16万元。
7月20日，洪水如脱缰野马，持续倒灌，汹涌泛滥。桥面、房屋进水至齐腰深。桥上不见了捕鱼的身影，大势不妙，灾难临头，人们再无心捕鱼。田野，水位递增渐涨，黄豆、稻谷、花生、地瓜等矮茎作物没顶，玉米高杆作物齐腰。熊勋安、陈士法等几家养猪户被淹，连抱带背，连扛带抬陆续将生猪转至住房二楼三楼高处，朱、熊存放原拖市酒厂小麦淹泡至三平台。
7月21日，晴。白天，乡邻不是窝在家里，就是在挤出屁来的前禾场、后小路200米的狭长地带由南至北来回游走，入夜，在村头巷口“通风港”吹“海风”，轻微的“海风”送来阵阵腐臭气味。大家唉声叹气，仰望夜空，盼星星盼月亮，祈求上苍开眼，就想就想救星乍现，惊喜一两架飞机飞过：航拍灾情体察灾民。
7月22日，晴。下午，有两艘冲锋舟原野绕过，似巡查、拍照。晚，有一艘冲锋舟经过。夜，“海风”轻拂，皓月当空，繁星点点，三三两两飞机飞过夜空。蹲守“码头”、“港口”，守望星空，感受“海风”，困守家园，厮守家人，祈求神灵，祈求苍天。
7月23日，晴，炎阳，气温36——29C˚，微风。水位开始缓慢下降两寸。20日——23日拖市水厂每天早中晚送水。因停电停水，水质污染，村北唯一的一家一口老式手摇水井走俏，纷纷前来排队提水，供人畜饮用。随后，陆续修复朱云华、熊桃元、朱小兵家三口废弃的手摇水井，缓解村民生活用水恐慌。100头生猪断食，饲料加工不是联系不上，就是断电、被淹、加工停业、运输中断，几经周折，想苦法，请来朱徽先旋耕机分两趟装载履板上购买颗粒料、麸皮，简单拌和后给生猪充饥度命。寸步难行，无法购置汽油发电机发电供人畜扇风消暑。因饥渴交加，酷暑难耐而导致病疫，损失万余元。传说有冲锋舟街上分发食物，大米、蔬菜、还有肉，极少极少，三两人领取，有摄像拍照，周堤村有送来矿泉水、方便面，搁一村民家，待分发，又摄像拍照。一朱姓老年妇女见冲锋舟远远疾驶，如遇恩人如见救星般大声呼救：“救救我吧！没米啦——”舟后甩过来一句话“找书记去——”书记在哪里？哪里找书记？是踢皮球？还是指迷津？连日来，估计政府派人打过招呼，附近商家没有哄抬物价，只是物品渡运加点可以理解接受的利润。但也有见利忘义、大发灾难财之人，拖市电站桥几人船筏渡河10米，第一天单程每人10元，第二天每人15元，收入每船两三千元；赵台桥顺清铲车运人单程每人20——50元，独家经营，两天挣钱万余元。生财有道，一本万利，大发水灾财。变电站村扳不上闸，街上有日常用电。有家不能归，流落村头，受亲邻轮番接济的朱国进夫妇，全然不顾自家楼房进水最深，浸泡时间最长，小卖部商品、合作医疗药品损失严重，搬来汽油发动机义务发电，供几家照明、电扇，外带村邻手机、手电筒充电。
7月24日，晴，微风。骄阳似火，水位下降一尺。武汉气象台高温橙色预警：气温37C˚以上，局部40C˚以上。早晨断水，水厂不再送水，传说因水质严重污染，人畜皆不宜饮用。水腐臭刺鼻，洗澡皮肤瘙痒。上午，二位村干部涉水携两箱矿泉水、两箱方便面，慰问二组村民，进村象征性、选择性发放，同为灾民，有的敲门打户送，有的见者也无份，凭关系，讲情面，你6桶，他6桶瓜分，大家干瞪眼，引起民愤。这是囚困5天以来，灾民首次见到的干部，最小又是最大的干部。本组70户人家，据悉，事先预计一户一瓶矿泉水、一桶方便面，结果一党员捷足先登，奋勇当先，在“我不要党，只要命”的铿锵誓言中夺走一箱水一箱面。有心慰问成了无奈闹剧而草草收场。只能说政府有心干部无奈灾民无缘。说实话，过场走秀式的慰问只是一个引爆点，五天无五夜无助的怨气全撒在二位村干部身上了。
7月25 日，晴，骄阳似火，微风，武汉气象台高温橙色预警，气温37C˚以上，局部40C˚以上。困守第六天，有冰箱、冷柜贮存菜的人家，大部分冷冻菜不是吃完，就是坏掉。灾来时各家预备的大米、面条、桶装水、液化气等生活必需品已完，商家货已售完，进不了。联系灌气，对方说，过年去，等两天再说。翻斗车等大轮高座车辆可水中行驶，村东头二组翻斗车、大三轮车主朱爱军、朱元军，南头一组旋耕机车主朱徽先自发先便民服务，义务出车到几十里外的多宝、蒋湖、张港无灾区或轻灾区集中购物，主要是米和水，给我带两只气坛灌气，空坛去空坛回，没成。生米煮不了熟饭啊！
7月26日，晴，武汉气象台高温橙色预警：气温37C以上，局部地区40C以上。洪水退去，急于出行。人畜（养猪场生猪）生存，当务之急，须办三件大事：液化气坛灌气，以解“无气之炊”；购置汽油发电机，以缓难耐暑热；购买糖尿病药，以供疗病之需。 清晨，再次联系灌液化气，将空气坛放屋前台上，并交代同灌气邻居。迫不及待驱车天门进拖市街口，见拖市至天门客运已通车，想来道路已通，来不及过早，一心奔赴天门。至赵台桥头大客车可通行，小车不能过，返回拖市，弃小车乘班车往天门。 一路上，从周堤出发至赵台，公路上摊晒满遭水浸泡过发酵腐烂发臭的小麦，臭气熏天。这些霉烂腐臭的小麦，还有淹死病死的畜禽，如若政府不及时出面，防患未然，大力督促并强制执行烂粮食下肥进田，死畜禽销毁掩埋，一旦流入市场，定会祸害人畜，后患无穷。几处低洼田野、路段、桥梁仍有或深或浅的积水，尚未退尽。客车涉水过桥直行，原来，荷沙线渔薪、黄潭段淹水，仍不能通行，经蒋湖、张港、白茅湖绕行至天门。一桥之隔（赵台桥），一路之隔（荷沙路），一河之隔（北渠），一域两重天，这边小灾小恙，沿途早黄豆正收获，西瓜摊点多多。 去时因办事无暇也无心过问，办完事回时买瓜消暑解渴，有籽瓜0.4元一斤，无籽瓜0.8元一斤，而天门城区有籽瓜1.5元一斤。 货比三家，最终选择市人民大道51号天门市高新农机店，景龙小区站牌旁，男老板高晓德负责进货、送货，5台以上包送，鲁姓女老板销货、指导。喊价1400元，很硬，几经一番讨价还价，到1350元，好不容易买成1300元，叫送一只小铁油桶，说30元，送不起。自称发电机走俏热卖，一再进货，供不应求，连日来，日销量100余台。女老板亏血本跳楼价般勉强而神秘地叮嘱“千万不要跟人说买的这个价！”，下午凯旋而归拖市，街上见销售同型号汽油发电机者，重庆工耕汽油发电机，型号：GG3500L,最大功率3.0KW。问价，并问已购机熟人，1200元，送30元小铁油桶。人家少卖100元，外送铁油桶也赚钱呀！比起城关黑心商家，拖市人还是厚道质朴有良心。同样的物同样是人，物价人格的差距哪就那么大呀！夫妻二人顶烈日，冒酷暑，原以为天门市场大，货多，有选手，结果又是驱车又是搭车，兴冲冲赶到城关，送上门被宰了一把，二人来回车费近百元，忍饥挨渴，吃亏又上当啊！当大家受灾受难，有人却大发灾难财，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走约20米进鸿渐大药房狮城店购药，孰料针头断货，无胰岛素专用注射针头，光买胰岛素有什么用？且受灾期间城区隔三差五停电，保不住有冷藏、保质的胰岛素，只好购了200多元口服药作罢。灾来无医无药，灾后缺医少药。想想，如若此次水灾“献身”，必定正常死亡，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病故”。与防范无关，与救助无关，与旁人无关。似有预感，没能“弹尽粮绝”，“主力”口服药足够，还能维持。再说，即使备有针剂，断电不能冷藏，也会失效。洪魔肆虐，万幸病魔反而却步，除偶感头晕、心慌、气短、腿软、乏力，身体并无大恙。 下午发电至晚11:30时，这才电扇散热，解救猪场生猪性命，缓解人畜暑热之苦。还用来冰箱贮存食物，电灯照明，手机、手电筒、笔记本电脑等充电。 昨天，手机无电自动关机。今天下午，手机充电打开后，发现这两天10多个未接电话，其中有前一两天女儿、妹妹等打进的，有当天中心学校朱国亮校长拨进的三次未接电话短信通知，便择要拨过去，朱校长说是采写镇抗洪救灾专题片，我说，好的。说实话，田庄、猪场损失惨重，无人慰藉，病情加重，无医无药，困守至今......天灾人祸，自身难保，让人心灰意冷，心力交瘁。
7月27日，晴，微风。武汉气象台高温橙色预警：气温37C以上，局部地区可达40C以上。 上午10时，送电送水。传说接蒋湖、张港电借用，仅供照明、风扇、电视用，全天送水，有说送检水质合格，可放心食用。 下午，我们家收到姨侄彭勇刚老板捐赠的统一牛肉方便面两箱，恒大冰泉矿泉水一箱。危难之时见真情，深感亲切与感动。爱心人士彭勇刚是拖市镇在外商人，在汉经营房产、豆粕生意，传说捐赠老家严家沟村每户两箱方便面，一箱矿泉水，捐赠姨幺夏女士（我老婆）所在周堤村现金一万元。 真是祸不单行，晚，天气骤变，乌云密布，电光闪闪，霎时，狂风大作，伴有阵雨。预计属龙卷风，风力10——12级，风时不到5分钟。刚刚送电又断电。房屋瓦被掀翻，太阳能热水器被掀掉，雨篷、招牌被掀飞，门窗被刮坏，屋后、道旁大树被刮断刮倒，电线杆被刮断，有洪水浸泡后的危房坍塌。自家后菜园，为父母树立的不到两年、造价4000多元的人造大理石墓碑被刮垮摔碎。 暴雨、洪水、高温、狂风，断电、断水、断炊、断出路、断信息，老天爷真是抠到眼睛不怕你瞎，当头闷棍就要你死。接二连三，遍施淫威，痛下毒手，赶尽杀绝。看来老天真不想让我们活了！
7月28日，晴，高温，微风。早上，镇干部下各村组访问灾民，调查灾情，周堤村二组来两人，是我熟识镇政府干部涂为萍和拖市小学领导吴涛，灾民纷纷反映灾害、损失，希望能有所赔付或补偿。据介绍，每村6人，分三组，每小组二人。 经电力部门职工昼夜全力抢修，晚11时送电。 自此，灾民生活饮食起居，逐步走向正轨。
乙亥年（1935年）倒窑堤淹水，人们骑上屋脊避难，水淹到芦杆土壁房屋的第四道夹，人坐在壁屋过木上可以在水里洗脚......那是旧社会。 此次是81年以来，也是建国以来最大的洪灾。 太无常！太突然！太迅猛！太猝不及防！太措手不及！太束手无策！人命财产关天，事前，没有太大征兆，没有事前预告，没有心理准备，来不及防范，来不及转移，灾中，没人关心过问，没人组织救灾。灾民心里清楚：外来水侵害，放进来的灾难。不是泄洪就是溃口？一夜的雨水绝不可能淹水！一定是倒堤或分洪！是绝堤溃口，还是开闸放水，分洪泄洪？说是丢卒保车，但丢要有个丢的预告，保要有个保的说辞。谁能通告一声？谁能给个说法？ 时间凝固了，机构瘫痪了，机关隐身了。偶有亲人打进电话宽慰：财乃身外物，人在希望在！危难之时念亲人，危难之时见亲情，往往“困兽”呼唤亲人，亲人要么还不知情，要么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无故！无奈！无力！无助！祈望！渴望！失望！绝望！ 生存的本能，生命的本能，人的本能，动物的本能。呀！一条蛇游过来了，在水灌洞穴前的一刹那，它抢先爬出洞口，有的上屋上树，水中蛇，拼命揪头，哪怕一棵小树，哪怕一根树枝，依附缠绕，水冲不离，棒打不弃；水中蛇，有游进房屋逃命，熟料主人不能自保，住房成了水牢，当主人为财进屋转移物品时，房中蛇死死缠住主人腿不放，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任主人蹦跳、撕扯，蛇，咬紧牙关，竭人生命就如水中尽全力：我不咬你，也不放开！ 老鼠翘首漂游，遇车攀车，见物抱物，水冲不承受下，人赶不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不能承受之难。小时，看蚂蚁搬家识天气，蚂蚁的先见之明是在雨水来临前撤离家园躲避伤害，而终于难逃人的践踏、鸟的啄食、水的泛滥？人就如这水中蛇鼠，脚下蝼蚁，卑微轻贱，不堪一击。唉！蛇、鼠亦如此，更何况人呢？挑战生存的极限，生命的极限。 困守“孤島”，如坐针毡，度日如年。仰望星空，对月当歌，风随水应。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孤岛困兽之歌
烧箕竟将鱼儿舀，蛇鼠翘首水上漂。 孤島困兽蹲水牢，铲车耕机水中跑。 田里庄稼藏猫猫，辛苦投资把汤泡。 生猪呛水嗷嗷叫，转移高处楼上抱。 断电断水断信号，灾民心焦似火烧。 天灾人祸疏预兆，水深火热任煎熬。
黑天无路，白地无门，无能为力，听天由命。可怜的灾民，无故的灾民，一时间成了没人认领甚而施舍的弃儿。无法自强自救，只等自生自灭，没能慷慨悲壮，只有视死如归。 都说要面对现实，克服困难，生产自救。俗话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如今是水毁地一季呀！灾后生产自救，怎样自救？如何救法？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可救要有资本，逢农时，谋种子，讲利润。灾民们心早有盘算，眼下最适宜补种粟谷，而目前粟谷紧缼难求，种子贵，产量低，售价低，到时连种子、播种、劳力、收割钱都打不过来，更有一窝蜂种植，谷贱伤农，丰收反而成灾，到时卖都卖不出去。 再就是都赶甜玉米、包菜、白菜赌赌，老话说，逢俏不赶，逢次不丢，去年年后包俏卖，跟风有风险，势必丰收成灾，血本无归，像某几年，成车成车倒掉都有可能，不是没有前车之鉴。规模种养（种植养殖）面临灾情、疫情、行情三大风险，如走钢丝如履薄冰。谁来为“三农”买单？可以确定地实话实说，最没定准的是农业（含种植养殖），最没保障的是农民（包括农民工），最受伤害的是农村（如泄洪、排污、征地、拆迁、停电、停水、建垃圾场、焚烧站等丢卒保车，牺牲乡村）。 大灾返贫，大病返贫，是农民常有而致命的结局。而今10年创业毁于一旦，一夜之间由小康的丘陵坠入贫困的低谷，所有付出，化为乌有，创业美梦，遂成泡影。面对放进来的洪水，眼睁睁，心酸酸，束手无策，回天无力。老百姓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外来水侵害，不是放进来的灾难，光凭当前当地雨水只会短时渍水不会长期淹水，只会有所减产不会颗粒无收，而物以稀为贵，说不定减产反而增收。这次洪灾，对于我们家庭来说，不说是灭顶之灾，也算是釜底抽薪。老天爷不把饭到你吃，老天爷不让你好过，你无可奈何。人不坑人天坑人哪!不怕人坑人，只怕天坑人，人坑人易躲，天坑人难脱，天坑人外加人坑人真得坑死人，天人合谋猛于洪水猛兽！ 妻做生意出身，有经商头脑，2002-2008年曾任武汉中粮公司豆粕销售天门总代理商。期间尝试养殖，小有积累，近几年尝试种植，求教好学，在我小富即安观念灌输中，一直小打小闹。但骨子里总有一种敢为人先，不甘人后的开拓创新精神，总想烧大火象，吃大粑粑，这回动作闹大了，熟料一败涂地，不可收拾。不时拿道理敲打雄心勃勃，立志创业的妻子，我们只吃得起补药吃不起下药啊，说不定一天的损失与灾难，必须拿一辈子来弥补和偿还，越挫越勇，不定越陷越深。而妻子在惨痛的铁的事实面前，不屈服，不低头。死猪不怕滚水烫，顽固不化，自个儿找罪自个儿受，咬碎了牙往肚里咽。反说我女人见识，一生的发不了大财。坚信：留得青山有，不愁没活路；背负一身债，人在希望在。还想再搏一回赌一把，也是骑虎难下，欲罢不能，不能说陷进去了不爬起来，如若政府卸责赖账不赔付，贷款借钱，也要把血本赶转来！小有小难，大有大难，家有家难，国有国难哪，政府也有困难，即使良心发现，勇于担当，也不过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只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瓢，总是一碗水复不了一碗水，只能是一颗胡椒松口气。有这样深明大义，敢闯敢干，信心满满，奋发图强，坚强不屈，吃苦耐劳的妻子，我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