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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上京,一抹苍凉的背影

2022-01-04叙事散文何足道哉
辽上京,一抹苍凉的背影初春的一天,我和几个朋友乘车一路向西,中午时分,到达了赤峰西部巴林左旗林东镇的辽上京遗址。前几天的几场雪,尚未完全融化。古城遗址到处是斑斑驳驳的积雪,空气里袭来阵阵料峭的春寒。站在旷野里,我们还能感觉到寒气袭人。虽然只……
  辽上京,一抹苍凉的背影
  初春的一天,我和几个朋友乘车一路向西,中午时分,到达了赤峰西部巴林左旗林东镇的辽上京遗址。
  前几天的几场雪,尚未完全融化。古城遗址到处是斑斑驳驳的积雪,空气里袭来阵阵料峭的春寒。站在旷野里,我们还能感觉到寒气袭人。
  虽然只是塞外一个县级小镇,但巴林左旗的人们,对境内这片残存的古城遗址,还是时分珍惜的。那么规模巨大的古城遗址内,没有修建任何的现代建筑物,只有残存的城墙,萋萋荒草,稀稀落落几棵树,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内。当然,春夏之际,这里应该是草长莺飞,庄稼茂盛,牛羊满地吧。眼下,却只有一片一片的积雪,在荒草间,闪闪烁烁;齐腰的荒草,在料峭春风里,起起伏伏,发出阵阵啸声,尖锐而凄厉。
  满眼空旷、苍茫。人在其间,更觉空寂而萧瑟了。
  纵目看过去,远方荒草凄凄处,古城墙的遗址依然隐约可辨,只不过愈发沧沧凉凉罢了。时隐时现大大小小的土丘,或裸露着,或残存着积雪,或者被枯萎的荒草掩盖,或由南向北,或自西向东,守护着一片废墟,披着满身沧桑,蛰伏。冰天雪地不曾躲避,苦雨凄风也不曾消失,它们是在等待吗?等待这一片古城的废墟,重现昔日皇都的辉煌?还是等待我们这些后来的人,去发现,去探究那契丹,那大辽帝国曾经的荣辱兴衰呢?
  太阳有些偏西,空中的寒意越发浓重了。一阵风起,扬起地面的残雪,击打着我们的面颊,有些冰冷的疼痛。我们转过身,用手护面,目光变得迷离起来。
  这一片废墟,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也只不过是一瞬。就像刚才的一阵风,一阵飞尘扬雪。但对于一座建筑,一个民族,却不仅仅是一瞬间那么简单。那是兴兴衰衰生生死死。那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难以磨灭的记忆。
  自古以来,这片土地就未曾平静过。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满族,各个少数民族在这里起起落落兴兴衰衰。就像草原上的草,岁岁枯荣年年萌发。只不过,在这不断荣荣枯枯之间,也不断发生着分分合合的变化。弱小的,被强大的吞并了;衰落的,被崛起的所替代。每一段金戈铁马烽火硝烟之后,总会有一个强大的民族崛起,一个相对统一而稳定的政权出现。然后,他们就会在草原上四处征讨不断兼并,力量不断壮大。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面向南方,草原以外的中原地区。匈奴以后,这样的趋势愈加明显,他们的愿望愈加强烈。几乎每一个崛起的民族或者帝国,毫无例外地将对外的矛头对准了中原的朝廷。这似乎成了北方草原那些强力王朝必须达成的使命。不向南方进击,似乎就不足以证明他们的强大。
  或许,契丹人建立了大辽帝国,定都上京,就成为北方草原游牧民族南下中原的一个历史节点。自此以后,中原的宋朝廷,就随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公元938年,耶律德光改契丹国号为大辽,改皇都名为上京,府曰临潢。自此,就标志着大辽帝国进入了一个强盛时期。有了一个强大统一的政权,有了繁荣稳定的后方,有了一个足可以和中原朝廷相抗衡的军事力量。大辽帝国的统治者开始不甘寂寞了,不断南侵,不断袭扰、蚕食着北宋的领土。战火连绵不断,兵戎相向,恩恩怨怨几十年。形成了对峙、纷争、并存的局面。几百几千年,北方草原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似乎长期就是这样的状态,战战和和,打打停停,却从来没有阻断相互之间融合与交流。就像那野草,就像那春风,长着长着就漫过来,吹着吹着就飘过去。
  据文献记载,辽上京是契丹建国之初设立的都城,也是我国古代漠北地区的第一座都城。位于巴林左旗林东镇南郊,地处乌尔吉木伦河与沙力河汇合处。上京城幅辽阔,气势雄伟,周长13.5公里。分南北两城,北为皇城,南为汉城,两城相连作“日”字形。初名皇都,天显元年(926)扩建,天显十三年(938)改称上京,并设立临潢府,是辽圣宗以前的统治中心,为辽代五京之首。辽上京保留了许多游牧风习,极注重防御,有完整的城防设施,反映了契丹统治者对被统治民族的防范,具有典型契丹族特色。然而,辽上京的遗址里面,也处处可见中原风格的建筑遗迹。在辽上京的建筑格局上,很多地方不但借鉴了宋代城市建设的经验,并且,作为游牧民族皇都的上京,竟然发现了孔庙、道观等中原地区常见的建筑物。毫无疑问,辽宋虽然对峙了几十年,但烽火从没有真正阻隔两地人文交流;刀兵也难以让百姓泾渭分明。山川难阻流水,狂风也挡不住风云际会。人为篱笆,怎么能够断绝烟火相传呢?本来就是同根相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刀兵相向,终究难以阻挡民族融合的历史潮流。就像那“四郎探母”的戏曲,母子情,夫妻情、父子情,情深意重,让人爱恨交织。然而,在亲情面前,一切举刀相向的理由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太阳挂在西边的天空中,苍凉的阳光斜射过来,我们的影子被拉得有些悠长,映在那些杂草野蒿上面,影影绰绰又纷纷扰扰。就像是萦绕心头那些理不清的思绪。向远处看过去,那些坍塌古城墙遗址之外,被树木掩映的村落上空,已经有炊烟袅袅升起了。
  一个国家不断强盛的历史,就是各民族不断崛起,不断纷争,不断融合的过程。中国是这样,世界上的国家,也大都如此。
  纵观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只有中国北方草原少数民族归于沉寂,或者与中原民族相合相融了,中华的版图,才趋于完整,中华民族才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可以想见,眼前这片土地上曾经生活过的少数民族,对中国中原地区的繁荣与稳定,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历史上曾经是这样,如今,也是如此。
  契丹民族,一个曾经强大、神秘的民族。大辽帝国也曾经是北方草原一个强盛、辉煌的王朝。随着经济军事力量不断壮大,极度膨胀的野心加之游牧民族那种骁勇剽悍的性格,促使他们加快了进军中原的步伐。他们不断挥戈南下,而北宋朝廷则不断龟缩,此消彼长之间,北宋的领土被蚕食殆尽,北宋朝廷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与此同时,大辽帝国连年征战,穷兵黩武,也掏空了自己,迅速衰落。被趁机做大的金吞没了。
  一个曾经强大的契丹从此烟消云散不知所终,一个曾经强盛的帝国瞬间土崩瓦解四分五裂,这样的结局,历史上曾经不断上演着,让人唏嘘,向风挥泪。
  我们看着空旷的古城遗迹,想象着作为皇都的上京曾经的繁华与强盛,谁能想到曾经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过眼云烟。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然而好战用兵,也绝非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强盛之道。
  历史上,很多著名建筑始于战争最终也毁于战争,这不能不说是人类历史的一个遗憾。辽上京就是一座这样的古城。因为大辽帝国不断发展壮大的需要,辽帝国的“五京”应运而生。辽上京作为当时的皇都,其规模浩大可想而知。考古学家经过多年的挖掘发现,这辽上京作为一座北方草原重镇,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东临高丽和日本,南接北宋、吐蕃。是当时北方国际性的大都会,是游牧文化与中原文化相互交融的中心,特别是契丹文字的创造,将汉字与契丹文字完美结合,将大辽帝国推向了一个极其繁荣、强大的高度。作为契丹人最早的城镇之一,风风雨雨二百多年,孕育出一个强大的契丹民族,完成了大辽帝国的孵化与诞生,也见证了强盛与衰落。或许,这是辽上京的荣幸;或许,这也是辽上京的悲哀。幸与不幸,作为曾经的皇都,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多么恢弘的建筑,最终都难逃残垣断壁,终将归于尘埃。就像那阿房宫,就像那圆明园。没有什么不朽,建筑也难以永恒。或许岁月可以,思想可以。然而,历经几百年的古城以一种非正常的方式毁于战火,或者战乱,的确让人难以释怀。
  往事如风,不堪回首。
  太阳站在西边的山头,一动不动,似乎不忍离去。眼前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了明明暗暗的变化。那些残垣断壁累累土堆,几棵远远近近的树木,都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不知道是贪恋着这即将消逝的阳光,还是不愿意收回那些悠长的心事。几只乌鸦从远处过来,哇哇叫了几声,然后落到了苍茫间的那个古塔上面,隐没了身影。古城遗址,更加空寂了。
  苍茫暮色里,一切都朦胧起来,寂寥起来。只有那座古塔,披着一身橘红色的晚霞,显出一种温情的色调来。古塔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宽,像是抖落了一地孤独、落寞。我们无言注视着,就像是在阅读一部写满沧桑的古籍,叩询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是元代诗人张养浩路过潼关时的感怀之作。不知道将它送给眼前的辽上京遗址,合不合适。
  我们都将站在历史的身后,用后知后觉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留给我们的背影。毫无例外,那些背影都落满了岁月的沧桑,显得那样孤独。或许,我们会从那些背影中,获得某些启迪吧。
  古塔的背影愈加苍凉了,随着阳光的隐去,一步一步走进岁月深处。辽上京的遗址也是。我的眼前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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