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的文字
2022-01-04抒情散文小小三峡石
很长时间没有写过什么东西了,我这样坐下来的时候心里就常常有种慌闷不安的感觉。我越来越不擅长于表达,那些久久隐郁浓重的或是倏尔漂浮闪现的情绪在胸口里堆积得越来越厚,越来越沉,象团浓密的铅云拥堵着呼之不能欲出,硌痛肺腑。我常常想,它们若是能象一……
很长时间没有写过什么东西了,我这样坐下来的时候心里就常常有种慌闷不安的感觉。我越来越不擅长于表达,那些久久隐郁浓重的或是倏尔漂浮闪现的情绪在胸口里堆积得越来越厚,越来越沉,象团浓密的铅云拥堵着呼之不能欲出,硌痛肺腑。我常常想,它们若是能象一片轻盈的羽毛在天空里明快地飞翔该多好。我曾多次试着在深夜里潜伏下来想捕捉那些东西,可是很难,那些开了头的美妙的文字在正式延续的时候便开始僵硬起来,断裂而蹩脚,我努力地尝试搜寻背后那些隐匿的字句来恰当地温暖照亮它们的舒展,但总是失败,它们诡谲地躲在石块瓦砾下面探头探脑,眨着眼睛,我们彼此热烈焦急地等待,但我的大脑总是在笨拙的字斟句酌里恍惚迟钝起来,直至湮没在一片茫然的空白里。这让人沮丧万分。我悲哀地躺到床上,它们却又迷迷糊糊鬼使神差般地游离舞蹈在侧身的眼前,如缀满繁星的夜幕,清晰而摇晃。我再次坐起来,但响声还是惊动了它们,我惊讶这虚无的幻象在哪怕一点点现实面前的脆弱,它们留下颓败的躯壳在我眼前放大陌生而怪异起来。
我不得不再次地怀疑起自己来。我感受到了曾经年少清纯的叙述在汹涌而至增长的年龄下呈现出混浊的旋涡状态,它们在错紊复杂的背景里招不力支,这是个真实残忍的现实。而之前,在多少个场景里面,我曾是多么的深情娓娓如在心底温柔地呼唤一个爱人的名字。如果倾诉需要伎俩,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北门.解放路.大公桥.十三码头.宝塔河.艾家嘴.王家河,这些预定在我岁月年轮节点上的站牌在风吹日晒的侵蚀下斑驳起来。我每天穿越城市建筑不断轰然倒塌下来跌落的灰尘,眼睛漠然地扫过拆迁民工头上红色的安全帽,甚至不用看一座座拔起的高楼,我就能根据车轮下刷黑道路上的斑马线猜出我还有几站下车。我用那些图形软件翻来覆去地编辑组合图片文字,用抽象或艳俗的矢量元素臆造那些或本来有或本来无的商业信息。客户坐在后面看的津津有味兴致盎然,他们唾沫横飞地对我指手画脚,最后我给那些产品穿上华丽的皇帝新衣,他们兴奋起来,眼里惊叫着绿光。我忿忿地嫉妒他们的兴奋。
窗外欧式别墅群的旁边躺着一座杂草丛生废弃了的油库。五月燥热的阳光下,我看到啄木鸟挖机伸长了臂膀在水泥地上“哒哒哒”地费力啃噬,几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人用手挥舞比划,最后的那一个油罐在吊车旋转起来的弧线里终于缓缓消失了孤独的背影。而远处,我也目睹了一座铁路大桥一点一点浇灌的最后合龙,暗青色的水泥钢筋骨架赫然屹立在江中,绵延的群山卧伏在灰茫的袅雾里半闭半睁着眼睛,反刍无赖般的沉默。
有时候我会想起一些久远了的人和事,这些印象大多残缺而叠乱,我尽量避开那些偶令我激顿一下内心里并不愉快的片断,搜寻一些令我温暖舒畅的回忆。譬如我坐船第一次抵达这个城市夜晚的旅程,我在四等舱和几个四川麻痞混在一起喝啤酒,眺望星星点点的港口灯火,上岸后背着行李顶着闪烁的星子去北山坡师专找同学;譬如那个很明媚的春天我和很多男女同事在桃花村里合影,我坐在湖光山色的西陵峡口一块石头上留下了一张最青春忧郁的身影;譬如在柳眉初绽等待微风的季节里,我一样等待着远方文友的来信……。即或微怵地我想起父母在田间弓弯的身腰,一瞬间电麻的负疚刺痛隐忍的感觉,我的心还是象沉甸甸倒伏在地里的麦苗,舔舐一匝一匝空旷悠远的希望,我想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好起来的。
然而我还是会想起同学们来,尽管我曾万般后悔几次不期的赴约毁坏了我一段最珍贵美好的校园回忆。我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越来越沉默,低调退后到了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聚会的杯光畴影里,我尽力用淡定的眼神掩饰自尊一点一点的陷落,我在他们高谈阔论初步发育的宦僚语气里,感觉到了时光的变迁和物事的转换,以及我的不合时宜。或许这一切本身又是自然而然的来,容不得矫情的阻挡,而我心里又是早已隐隐地知道它们的逼近,只不过我心照不宣隐怯地自欺罢了。这时候我感觉自己体内的细胞在绷紧的皮肤下面活窜起来,汗毛张开似乎竖起一根根细密的呐喊姿态。
我不是不知道着自己日益一日的沉沦,手指摩娑在疏落的发际里,我常常感觉仰躺在一片巨大的空白里。我步履匆匆,身影在滑落的日子里流徙如雁,心却象装在一个封闭的闷罐里在无边的暗际里颠簸飘游,它在里面纠葛挣扎,摔出沉闷的响声,而这个漂浮体则在不规则的轨迹里兀自旋转,这里面的剧烈和外面的浮游似乎并无太大的关联,它们只是同附在一个有形的物体上各自做着物理的运动。这在外面看来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如我紧闭着双唇的呼吸。窗外油库几棵曾经茂密的香樟树被砍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有几只找不到栖息的鸟儿扑棱着飞过来歇在旁边的楼顶边缘,抬头凝望远处,金色的尾羽在阳光的光晕里闪烁着令我迷离的光芒。
我常常幻觉地以为有一个人在岁月的深处探出头来,她明眸善睐,面容可亲,向我投来问讯的目光,我知道她想要问些什么,但我却又无法回答自己,她的目光让我低下头,吞回欲言又止的辩白。茅盾说,“斗争的生活使你干练,苦闷的煎熬使你醇化,这是时代要造成青年为能担负历史使命的两件法宝”,我宁可相信自己是在这个发酵的过程中,只是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通常情况下,我很少和周围的人说话。我觉得这些内心的对白散落在漂浮的空气里是很可惜的事情,就象荒野的山花,它们在季节的轮回里自生自灭,尽管并不缺乏精彩的花期,我想我是需要倾诉的。而对于文字,我有一段时间又是曾经如此地拒绝着,我常常想到历史书上丘吉尔、罗斯福、、斯大林三个政治巨枭坐在雅尔塔那张木条椅上的照片,丘吉尔叼着烟斗乜斜的眼神曾让我偏激地想到文学改变社会发展的功能微乎其微,除了事后假惺惺地抹眼泪;事实上,我在工作中也经常发现,那些在商场里钻营争斗游刃有余的商人们远比我看到的作家们对社会结构和社会运行分析掌握的更精透,而我的天真总是被他们践踏。这让我失望地对文学失去神圣的感觉。
或许我们都应生活在规则之上,规则之上的阳光金光灿灿,简洁明了。可是我又如何来穿透那时时飘来的云彩? 我坐在夜晚下班的公车上,假如正好遇上一场刮落梧桐树叶的夏雨,这时候我的心情是明净凉爽的。我疲散地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某一个角落,望着街面一闪而过的昏昏黄黄的灯火,心渐渐地潮润起来。路上三三两两的人陆续上车,他们跺跺脚,抖抖雨具上的水滴,找个位置坐了下来,雪白的灯光漾照在他们惺忪庸倦的菜青色脸上,而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来点燃,一亮一灭默默地想着他的心事。车在雨雾里疾驰,滑向无边的夜色。
然而我还是会想起同学们来,尽管我曾万般后悔几次不期的赴约毁坏了我一段最珍贵美好的校园回忆。我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越来越沉默,低调退后到了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聚会的杯光畴影里,我尽力用淡定的眼神掩饰自尊一点一点的陷落,我在他们高谈阔论初步发育的宦僚语气里,感觉到了时光的变迁和物事的转换,以及我的不合时宜。或许这一切本身又是自然而然的来,容不得矫情的阻挡,而我心里又是早已隐隐地知道它们的逼近,只不过我心照不宣隐怯地自欺罢了。这时候我感觉自己体内的细胞在绷紧的皮肤下面活窜起来,汗毛张开似乎竖起一根根细密的呐喊姿态。
我不是不知道着自己日益一日的沉沦,手指摩娑在疏落的发际里,我常常感觉仰躺在一片巨大的空白里。我步履匆匆,身影在滑落的日子里流徙如雁,心却象装在一个封闭的闷罐里在无边的暗际里颠簸飘游,它在里面纠葛挣扎,摔出沉闷的响声,而这个漂浮体则在不规则的轨迹里兀自旋转,这里面的剧烈和外面的浮游似乎并无太大的关联,它们只是同附在一个有形的物体上各自做着物理的运动。这在外面看来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如我紧闭着双唇的呼吸。窗外油库几棵曾经茂密的香樟树被砍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有几只找不到栖息的鸟儿扑棱着飞过来歇在旁边的楼顶边缘,抬头凝望远处,金色的尾羽在阳光的光晕里闪烁着令我迷离的光芒。
我常常幻觉地以为有一个人在岁月的深处探出头来,她明眸善睐,面容可亲,向我投来问讯的目光,我知道她想要问些什么,但我却又无法回答自己,她的目光让我低下头,吞回欲言又止的辩白。茅盾说,“斗争的生活使你干练,苦闷的煎熬使你醇化,这是时代要造成青年为能担负历史使命的两件法宝”,我宁可相信自己是在这个发酵的过程中,只是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通常情况下,我很少和周围的人说话。我觉得这些内心的对白散落在漂浮的空气里是很可惜的事情,就象荒野的山花,它们在季节的轮回里自生自灭,尽管并不缺乏精彩的花期,我想我是需要倾诉的。而对于文字,我有一段时间又是曾经如此地拒绝着,我常常想到历史书上丘吉尔、罗斯福、、斯大林三个政治巨枭坐在雅尔塔那张木条椅上的照片,丘吉尔叼着烟斗乜斜的眼神曾让我偏激地想到文学改变社会发展的功能微乎其微,除了事后假惺惺地抹眼泪;事实上,我在工作中也经常发现,那些在商场里钻营争斗游刃有余的商人们远比我看到的作家们对社会结构和社会运行分析掌握的更精透,而我的天真总是被他们践踏。这让我失望地对文学失去神圣的感觉。
或许我们都应生活在规则之上,规则之上的阳光金光灿灿,简洁明了。可是我又如何来穿透那时时飘来的云彩? 我坐在夜晚下班的公车上,假如正好遇上一场刮落梧桐树叶的夏雨,这时候我的心情是明净凉爽的。我疲散地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某一个角落,望着街面一闪而过的昏昏黄黄的灯火,心渐渐地潮润起来。路上三三两两的人陆续上车,他们跺跺脚,抖抖雨具上的水滴,找个位置坐了下来,雪白的灯光漾照在他们惺忪庸倦的菜青色脸上,而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来点燃,一亮一灭默默地想着他的心事。车在雨雾里疾驰,滑向无边的夜色。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