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扯黄瓜(外一篇)
2022-01-04叙事散文夜莺
竹笋炒肉丝文*夜莺一“乱迸苔钱破,参差出小栏。层层离锦箨,节节露琅玕。知道诗中写的是啥东西么?”我故意考三皮。不知道。那你吃过竹笋炒肉吗?没有?可怜啊可怜!看他憨态可掬的样子,我只好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个竹笋炒肉丝啊,就是小时候 ,挨大人的……
竹笋炒肉丝 文*夜莺
一 “乱迸苔钱破,参差出小栏。层层离锦箨,节节露琅玕。知道诗中写的是啥东西么?”我故意考三皮。 不知道。 那你吃过竹笋炒肉吗? 没有?可怜啊可怜! 看他憨态可掬的样子,我只好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个竹笋炒肉丝啊,就是小时候 ,挨大人的竹篾块——打屁股。 我从来没挨他们打过,听话得很。便是打,也打不着我,腿杆长,跑得快。三皮脸上隐约浮着笑意。 好,看在你是娃儿他爹的份上,我今天就给你来一盘竹笋炒肉丝好了。 二 迷迷糊糊记得,选竹笋要三看:一看根部的红“痣”,痣越红就越鲜嫩;二看节,节距越近越嫩;三看壳,笋壳完好,且光洁饱满的,色泽鲜黄或黄中带粉的质量较好。 光看还不行,还要摸,试手感。手感饱满的,则肉色洁白如玉。 感觉选个竹笋,像医生看病一样,望闻问切都用上了。 跟三皮在菜市转悠大半天,才发现有一个卖竹笋的。数量又少,价钱还贵,七元一斤。一个个竹笋,上尖下圆的,呈圆筒宝塔形。大的小手臂粗长,小的镰刀把长。买的人还很多,蹲在地上,挑来选去,围了一个大圆圈。 又等了许久,才挤进人群,买了四块钱的,共四根巴掌长的小竹笋。拿回家洗了,切了冒冒尖尖一大盘。 三皮不屑吃这个,也懒得做。我只好亲自上阵。 切薄片,用开水烫一下。满以为除掉苦涩味了。倒入烧热的油锅,大火翻炒小会儿,放盐,出锅。尝一口,有点苦。 回锅,再使劲炒,笋片都糊卷了。尝尝,还是苦唧唧的。事先备好的牛肉丝,也只好弃它而去,另寻新欢了。 欢欢喜喜端上桌,三皮不吃;小孩摇头摆手,也不吃。 菜中珍品哦。开胃通利,治三高,防乳腺癌等,不管我怎样嘻嘻哈哈游说。他们就是不给面子,不吃,就是不吃。 天天闹着要买这个,你就给我吃完。三皮撇撇嘴说。 嗨,不吃拉倒,我一个人慢慢享受好了。秀秀气气夹一筷放进口中,刚嚼两下,就吐了,真苦啊! 不是说味甘,清脆爽口,有清香味吗?书上的话信不得。 见我愁眉苦脸狼狈不堪,三皮有些得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询问我是否用清水泡,开水烫了。 我两手一摊,无奈地摇摇头。 不泡,就淖熟;不淖熟,肯定是苦了的。可惜了我的材料。三皮轻叹一声:哎…… 一盘子竹笋就这样全军覆灭,倒了。 三 下次,我还要买。因为要冰箱冷藏,就买二三两,一顿吃完,刚好。 给你们炒两个竹笋鸡肉,竹笋香菇,看你们两个胖子还吃不吃,减肥美食噢。我故意气乎乎地说。 苏轼吃它,写它。不信?文字作证——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怎么样,我拿给小孩看。没骗你吧,试春盘的菜中,就有竹笋。 今年春上,朋友L,从白岩寨果农家买了十几斤竹笋回来,浸泡菜坛子。隔几天,捞出来下饭。嘿,那味道,莫摆了!点点酸,点点甜 ,点点麻,点点辣,脆脆的,好吃得很呐! 本地少有人种,菜市上有的,多半是从湖南湖北江西浙江等地运来的吧? 你说,千里迢迢, 连夜赶山运回来,不苦才怪呢。 闲扯黄瓜 无事就爱瞎琢磨。黄瓜为何曰黄瓜,是因瓜老色黄吗?明明一袭青衣裹身,偏偏要装老,叫什么青黄瓜的。 青黄瓜也就罢了,再说南瓜吧,大多是货真价实的黄皮肤,特别是老南瓜,那才叫一个黄澄澄,流到眼里:由里到外,由外到里,都黄到家了。同是一个黄,同是一个瓜,干嘛区别这么大呢,莫不是南瓜奇形怪状,肥硕,圆滚,不好看?怪哉。 为什么爱琢磨黄瓜名?这与我的食谱有关。一到黄瓜上市,它就成了餐桌上的新宠。家里是,食堂也是。譬如,黄瓜炒肉片,黄瓜烧清汤,黄瓜面条,黄瓜咸菜等,可以说是无瓜不欢了。 清炒,荤炒,生吃,熟吃,都行。特别是凉拌黄瓜,更是招人喜欢。天干热燥,不想被油烟子熏,干脆就偷偷懒,凉拌一盘黄瓜,下饭了事。若是自家产的,连皮也不去了,自来水下一冲,就放在菜板上,啪啪啪,用刀面抚两下,切成段,切成块,切成坨,切成片,随心所欲,悠哉悠哉做个煮妇。 切好后,盛入白色玻璃碗中,然后放一小勺盐,洒点蒜末碎儿,淋点醋。喜欢吃甜点的,再放点白糖或是几粒冰糖,搅拌搅拌,美其名曰“糖醋黄瓜”。哒吧哒吧,几口下肚,食欲大增狼吞虎咽也是有的。 你想啊,清清凉凉的黄瓜儿,与味蕾缠缠绵绵一番后,有那么一点点儿酸,还有那么一点点儿甜。呡一口红酒,挑一筷黄瓜,佳朋对饮畅谈,美容清热又减肥,个中好处,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黄瓜之名,还是可以道一点点的。知道写“ 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斜阳欲落处,一望黯消魂”的那个隋炀帝杨广吧,是他给黄瓜验名正身的。据说,张骞出使西域,从中亚带回了胡瓜。隋炀帝忌讳这个胡字,于是就下令改胡瓜为黄瓜了。传说是否美丽,与我无关,因为我是在汪朗(汪曾祺的儿子)的《食之白话》一书看到的,错了,你找他去。 幸好《光绪顺天府志》有载:“胡瓜即黄瓜,今京师正二月有小黄瓜,细长如指,佳昂如米,用以示珍也,其实火迫而生耳。” 到如今,黄瓜没有那么珍稀了。也许是生活条件好了,也许是黄瓜生儿育女能力强了。 一棵小苗苗,要不了多久,就长叶长藤,藤仗架势,四处漫游,触须一弯,想搭到哪儿就搭到哪儿,想开多少朵花就开多少朵,想结瓜就结瓜,想不结就不结,完全是我的地盘我作主的模样。 每年正二三月一过,我妈就会整出一块空地,栽上几棵黄瓜秧。人少,瓜多,吃不赢,就任它吊在瓜架上,当风景看。蓄老了,选一两根长相漂亮的,挖出黄瓜籽,晒干留种,其余就宰给猪吃。光鲜靓丽的,就送人。送亲戚,送邻居。一筲箕一筲箕的送。看见七长八短的黄瓜,好端端地躺在地上,烂的烂,老的老,父亲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嫌我妈栽多了,累得不好看,还不稀奇。我妈呢,才不睬他,只道黄瓜花好看,黄瓜修长干净,吊得高,不沾泥。年年照栽不误。 马上立秋了,黄瓜也扫尾了。太阳大,看似嫩嫩的黄瓜,两头吃起来苦麻了,加上弯头就拐的,不好看,农家产的,卖的人少,买的人也少,块把钱一斤,还不够力气钱。逢秋寂寥,也是自然。顺天承运,还得看皇亲国戚的喜好。要是放在古代,百两银子一根黄瓜,并不是天方夜谭。如是清末,就没这么好运了,因为慈禧太后压根儿不吃黄瓜,没了冤大头的广而告之,其境亦可叹可慨。不过,黄瓜的身价依然不菲。 清人《京都竹枝词》云:“黄瓜初见比人参,小小如簪值数金。微物不能增寿命,万钱一食亦何心?”当时有一名士,冬末春初时从南方来到京城,本地一帮穷酸文人慕名为他接风,还非让他点一道菜。此人斟酌多时,才要了一盘凉拌黄瓜,原以为不值仨瓜俩枣,谁知,在座的这个个都绷起了脸,因为此时一盘黄瓜要好几两银子,比整桌席都贵。好端端的一顿饭,最后让几根黄瓜搅得不欢而散。”(摘自汪朗文) 我“负婆”一枚,不喜欢跟风,与大棚蔬菜交情不深,平常就喜欢买点季节菜,一根丝瓜,两根黄瓜,一块冬瓜两斤南瓜,拎回家,就乐呵半天。煮了吃了闲了,没事编个小文哄自己开心。去年,有人读了我的瓜文,满嘴跑火车,说千万不要买黄瓜之类的话。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期期艾艾问我的“长期饭票”,他说:你这个瓜婆娘,遭骂了,还傻乎乎乱问,书念多了,该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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