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那些事

儿时的记忆，现在使劲往前想，也只是到儋州王五这个地方了。那时大约有四岁吧，母亲也认为我能做一点事情了，我也真的做了几件大事，能在几十年后还留下印象。 第一件是火烧厨房。母亲当时在王五公路道班做个临时工，给白天出工的工人烧水做饭。当年挑水是苦活计，要到将近一公里外的村井里挑水回来。母亲个子小，水桶又大，挑一趟水费不少气力时间。不会走路之前母亲是背着我去挑水，据说有一次我在背后用力伸头要看母亲如何从井里打水时，差点从背囊里掉井里，母亲大骇，手里的长绳和桶失手真落井里了。会走路了就跟母亲去挑水，再牵着手回来。后来母亲教我在茅草泥巴搭成的厨房里看火，火小了就往土灶里添柴等小活计，她就一个人去挑水。有一回我又在看灶火煮水，邻村的一个小伙伴来找我玩，我忙往灶里添几根长柴就出去和他玩。那时候没什么玩具，无非是自已弄个小弹弓打蜻蜓蝴蝶小猫小狗的穷开心。但一开心把烧水的事早忘了，也不知玩那去了。据后来母亲说她回来看见茅屋浓烟滚滚，烧得噼里啪啦响，远远就吓坏了，以为我还在里面，扔下水桶就赶过来，狂喊着差点冲进去了，结果突然看到我和小伙伴正往回跑，才瘫坐下来。母亲后来揍没揍我我己经忘记了，母亲在世时我也没问，只记得当时我们一起呆呆地看着茅草厨房被烧剩几边泥墙。 第二件事可以算个创举，不过当时没人赏识。记得当时离道班宿舍不远有个供销社，母亲偶尔会带我去买点糖给我解解馋。供销社的阿姨也喜欢逗我，一是我长得有点小可爱；二是小嘴甜，阿姨好阿姨好得叫她。那一年兴许是要过年了，供销社的砖墙用白石灰都滚了几遍，白白的，干净好看。也容易让人产生往上面画点东西的想法，尤其是小孩子。结果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时候，有个孩子趁着供销社阿姨下班后大展才华，用烧柴的木炭把小脑袋里能想到的诸如猫狗猪牛马毛毛虫以及牛拉车马打仗等等很意象派地体现在那几面白白的墙上。之后有没有摇头晃脑自鸣得意记不清了，但被人告发后挨母亲一顿竹板炒肉的滋味还记忆犹新。后来被母亲揪着去给供销社阿姨供销社主任眼泪吧嗒得赔不是。还好前面跟阿姨打下不错的感情基础，阿姨也没深怪，只笑笑说小孩子还不懂事，擦掉就好了。供销社主任据说是阿姨的爱人，遵照旨意，呵呵而过。母亲带我用水擦了几遍，擦是擦不干净了。但至今都怀念感谢阿姨和主任的好，忘不了那时候人的淳朴。 第三件事更让母亲刮目相看，从此赶集不敢不带我。当年王五好像是五天赶个集，集市离道班有好几公里路。母亲逢赶集要去给道班职工买点鱼呀肉呀改善伙食，因为平常是没有肉卖的。当时母亲觉得带上我走这么远的路是个累赘，走一段路又得背一段路。小孩子走久了脚软，央着要背，母亲也不忍心，只能走走背背。去时还好，回来手里还得提东西，再背着我不方便又累，经常在路上歇很多趟才回到家。后来母亲跟我商量，说让我在家，但又不能在外面乱跑，怕到小溪小塘里摸鱼栽进去了。反正意思就是把我锁屋里，等她赶集回来给买好吃的。我在利诱面前也没什么抵抗力，就答应了。母亲把我锁在屋里就放心赶集去了。我在几平米的小屋里自己玩，偶尔偷一点罐里面的白糖几粒几粒吃，虽无聊也无奈，等母亲回来似乎遥遥无期。最开心的就是邻村要好的那个小伙伴过来找我玩，看到我锁在屋里就隔着窗格跟我说话，我偷糖吃也分他一点，到母亲回来他也回家了。这样几次后，两小孩子觉得隔着窗不好玩。他就说你能出来就好了，我也说你能进来就好了。两人于是试试钻窗格子，脑袋挤不过去。后来发现窗户的上面还有一个横窗，只有一根木棍横顶着。他说你从上面看能不能钻出来，许是渴望自由的念想太强烈，我找个凳子搭脚攀上窗格，又踩着窗格的横木攀上顶上的横窗，一试脑袋刚好能伸出去，再把脚勾上去，手从外面抓紧窗格，用力把身子横着居然钻出去了。待我从窗户下地后的感觉估计跟胜利大逃亡差不多，自由的感觉真好！那次我们玩了一阵后，我又从窗上爬回去弄点糖吃，小伙伴也学着从窗上面爬进去屋里。多爬几次后我俩出入自如，视锁头如无物。只要估摸差不多母亲要回来了，我就爬回去装做老实呆着就行。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有一回小伙伴爬进屋里，我们吃着糖，玩得嗨的时候，母亲提前赶集回来，开门看到俩小孩在里面，愣得不止一会，三个人都吓得不轻。再后来母亲知道了我们小孩的本事不小，每次赶集都把我带去，怕这两个小坏蛋爬上爬下的摔碎了。 我现在很怀念我这个小伙伴，我只记得他小名用儋州话叫强侬。因为父亲在当时公路班经常调来调去，我们母子也跟着辗转，那时候很多人和事现在回忆己很渺茫。 我更想念父亲母亲，他们己经作古，现在想跟他们一起说说当年淘气的事，只能在青草萋萋的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