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笔记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十七、语言对现实世界的反映不一定真实 　　我小时候看到中学语文自读课本上有李开伦先生的一篇文章《俄语中没有“插队”一说》，讲得很有意思。在俄罗斯，人们自觉会排队，没有人插队，所以俄语中连“插队”这个词都没有。可见，语言是对现实世界的反映，周围的世界没有这个事物，语言里自然没有这个词。就像我们说，电脑没发明出来之前，语言里没有电脑这个词一样。 　　然而，我们必须看到，语言对现实世界的反映有时候也并不真实。 　　一方面，人们的认知有局限性，有些说法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慢慢发现它是有问题的。例如，古人认为蜾蠃养螟蛉为子，于是把螟蛉作为养子的代称。但是今天看来，这种认识恰恰是错误的。蜾蠃捕捉螟蛉是为了喂养自己的幼虫，它的幼虫就是靠螟蛉吸取营养。还比如，哥伦布把美洲的原住民叫印第安人，因为他认为他们是印度人。其实，我们今天知道，印第安人并不是印度人，但在英语里它们还是用一个单词。 　　前面说的是无意地犯错，其实也有有意地歪曲，这就是另一个方面的问题。柏杨说过，做事容易，二加二等于四；做人就难了，二加二可以等于一，可以等于五，甚至可以等于八百五十三。谁有话语权，谁就可以乱说。中国古代的赵高指鹿为马，更是人尽皆知了。 　　因此，我们要认识到语言的局限性，不能完全靠语言来辨别真实的世界。 　　十八、大道至简 　　中国道家哲学中有个词“大道至简”，这很有道理。我们说话，不能总是把事物说得神乎其神，让人听不懂。其实，真正把事情悟透之后，道理是很简单的。现实中，恰恰很多人故弄玄虚，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我读大学时，有个教语言学史的老师。他讲语言学理论一套一套的，哪个音素发音方法，哪个国家什么时候语言学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他都能背得很清楚。奇怪的是，这位先生本人却讲不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你这么懂语言学，怎么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呢？原因就是道理多了，连自己都驾驭不了了。其实，讲好普通话，方法很简单。平时多听标准的发音，多加练习，遇到平翘舌、前后鼻音这些易错的地方多注意就行了。另外，遇到不知道读音的字，查一下字典或者向别人请教就可以了。说开了，就这么简单。你去机械地记那个音素发音的部位、高低，那有什么意义呢？ 　　还比如，我们有书法常识的人都知道，当下的大陆书法界造的名词很多。台湾的书法家陈忠建先生就说，藏锋、露锋、笔笔中锋，最后人都会发疯。很明显，陈先生是用谐音来讽刺。我前段时间，还听一个书法家说，写楷书的一横，最后不要直接一压，应该从右向左回笔，即使笔不挨到纸，在空中也要有这个动作。书法本身就是一门艺术，要想在大众中普及，就应该简单实用，造这么多名词，搞这么多规矩，普通人只会望而却步，哪还有利于书法的传承吗？古人最初写字和说话一样，都是语言表达的方式，要想准确、迅速地传递信息，怎么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每写一笔都去藻饰呢？ 　　我们说话就是为了交际，就应该简明扼要地把意思表达清楚，让人听了知道是怎么回事，知道怎么来操作。任何时候，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是要不得的。 　　十九、“我某某”没有谓语吗？ 　　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没有手机，打电话只能打公用电话。有一次，我给一个长者打电话，他不知道我是谁。我说：“我是李灿。”谁知，这一说完了，他以后逢人就批判我。他有一次挖苦我说：“你这个人没有礼貌，打电话都不会打。‘我李灿’，有这个用法吗？你把‘是’都掉了，没有谓语啊！” 　　其实，这个人的话完全是胡说八道。“我是某某”到他的嘴里竟然成了“我某某”，纯属歪曲事实。另外，即使我没说“是”，“我某某”也不是病句啊！我们经常说“今天星期六”，你能咬文嚼字，说“今天是星期六”可以说，“今天星期六”就不能说吗？我们学了现代汉语就知道，“我某某”和“今天星期几”也是主谓句，这里的“某某”和“星期几”就是谓语，它们是名词谓语句。 　　越是无知的人越是喜欢咬文嚼字，的确又可气又可笑。 　　二十、“吃嘛，嘛香”怎么理解？ 　　我们有点印象的人都知道，小时候有一句蓝天六必治牙膏的广告词：“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我们读初中时，语文课本后面有个活动课，有一题是给广告词挑毛病。当时的说法是，“嘛”作为语气词，放在形容词前面不合适。 　　其实，这种看法是不对的。“嘛”是北方方言中的一个词，相当于普通话中的“什么”。“吃嘛，嘛香”就是普通话中的“吃什么，什么香”。我们只能说，普通话滥用方言词不合适，但这句话里把“嘛”当做语气词就不对了。 　　其实，普通话里面“嘛”有时也可以当“什么”来解释。例如，“干嘛”就是“干什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