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惊蛰 2章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46 编辑 <br /><br /> 惊蛰，惊蛰(一)
孙凤山
如果说，立春把诗意的春天聚集在心尖上怒放的话，那么，惊蛰则开启了春天最真实的容颜和底气。初春的风很瘦，盛不下燕子回春肥硕的旅道；惊蛰的风则羽翼丰满，能够卷起早春二月的呼吸，能够撩拨庄稼偷偷拔节的声音。春天本来就是一个动词，沿着正月的荣光，沿着默契融合过后的情话，慢慢铺展开春天的行板，更何况一声炸雷，武状元一般跨过春天的门槛。其实，春天的豪情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盛宴，惊蛰则让人怦然心动，让万物复苏，把立春最好的爱收拢过来，分发给远山近水、苍天厚土，好让万般生灵万众一心好回家。
说着说着，惊蛰真的为我们动起了真情。看到古诗没有？《夏小正》可是严肃的，它是我国现存的最早的科学文献，赫然记载着这样的惊蛰：“正月启蛰，言发蛰也。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一个“物”字好地道，一个“雷”字好辛苦，一个“惊”字好厉害，蛰虫出动，可不是为了倾听春天和生机的细腻对话，粗糙的力量风起云涌，想必能够支撑起劳动美丽的几何图形，想想看，连冬眠的蛰虫都倾巢出动了，还有什么样的劳动什么样的故事会乐不思蜀呢？所以说，惊蛰这个词条，它汇集的不仅是万物的心，也是万事的心，没有惊蛰，春会迂腐起来，好看不下去。真情也就难免了。
不要说惊蛰与你我无关，不要说，说出来的不是苦，说不出来的才是苦。都惊了蛰了，还有什么绿色不能呐喊和吟唱呢？记得雨水么？她刚刚路人一样过去，花姑娘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地滋润这、柔顺那。一定有什么在惊蛰栖落了，一定有什么在惊蛰启航了，不然，惊蛰这个有点靠前但很靠谱的时节，怎么会容得下博爱。想想看，有哪一棵大树的成长，不接受阳光，不包容风雨？即使惊蛰时节的一株小草也是向天生长。光阴的荣光与飞升的颂词几乎全部在惊蛰加油。你我也是属于惊蛰的，是春潮把我们荡漾在一起，我们可以像二月一样辽阔，我们甚至可以像春风一样鲜活。惊蛰，让我们更加井然有序劳作。农谚也反复提醒我们：“过了惊蛰节，春耕不能歇”、“九尽杨花开，农活一齐来”。起码，我们在惊蛰马虎不得，也敷衍不得。在这种意义上说，惊蛰其实是天地间举行的一场典礼，光阴就是一匹马，虽然漫无边际，却也稍纵即逝。
有了粮，我们不慌；有了惊蛰，我们不忙。这个忙不是匆忙的忙，应该是忙而不乱的忙。当我们在油菜花里芬芳的时候，我们对惊蛰的赞美可能比忙碌要长一些、比花心要甜一些。不能只关乎花朵和春，我们热爱剪刀上的春风和二月里的剪刀，它能够剪去慵懒和拖沓，能够剪出花一样的精彩和芳香。反正，我对惊蛰心悦诚服，并向惊蛰学习，面向三月看齐，在仲春中不断确认自己。

惊蛰，惊蛰(二)


惊蛰是天空下的十万匹白马，奔跑在时节的古道上，向着春天的深处挺进。
土地的赞美是声势浩大的，与惊蛰构成复苏的生机，把春风描绘成过客，把一春暖阳托举给无边的庄稼和赶春的人。如果没有惊蛰，所有冬眠的生灵还会伴随初春酣睡下去，没有人拒绝春雷的响动和深意，更不会拒绝天宇和沃野的对话。用雨水勾勒的大地脸谱，充满魔幻的温情，渐渐地抬举农事抵达春分。惊蛰虽不像阳春三月那样辽阔，但毕竟开启了春的心。此刻，随处的风景都能指引忙碌的衣襟下藏匿的幸福。向上生长的思想也许就从转过身来的惊蛰开始。
农事的记忆是有温度的，擦肩而过的忙碌和光阴不必逐一点评。一个节气的前世今生，是多少个劳作构建的波澜壮阔，是力量的几何图形。雨水时节留守的牵挂，是立春开始响动的年。既然虫鸟们都已起床，既然睡不着的梦挂在门楣，想必如期归来的早晨藏不住明亮，雨水在漫长的孕育里淋下早春的印记。又是一年春光好，一只雀跃的弧线倾斜出宽容，牵引所有农事的开场白。惊蛰了，唤一声锄头，犁开藏匿着寒意而又富贵的土地；喊一声扁担，挑出接踵而至的黎明和鲜活的春。唯有越冬的庄稼，在新年的梦境里天衣无缝。其实，大自然是生命最真实的基座，时节的轮番出场，只在意日子的名字和甜美，只关乎播种与收获的辩证法。没有人会拒绝在阳光里嘹亮且纯粹，更何况都惊蛰了。
雨水时节的雨水一淋，小麦便代表着植物们纷纷在惊蛰返青。未来的麦子将来的面粉，等待着多少温饱。可多少人还会记得小麦返青的模样呢？小麦在惊蛰后起势，在春分后分蘖，在清明后拔节，在谷雨后抽穗，可多少人还会像父辈那样以汗水的状态示意，孤独地比麦地高出七尺？其实，小麦不是矜持的修行，也不在孕育期唱着高台戏曲，而是在成熟期间缓慢充实自己。感谢鸟鸣的一再提醒，惊蛰的庄稼纷纷启程，怀抱春天一样柔软的原生态，追星逐月，向着生机勃勃进发。我们今天一起念叨惊蛰，其实暖阳没有高于爱恨和时间，仲春的描绘犹如天籁，惊蛰的响动传统千百年了，万千景象自在我们心中。
惊蛰是一个节气，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和生存法则。让我们从绵绵春意中醒来，亲亲我们的土地，亲亲我们的人生，把根扎在生机勃勃里，在汗水和智慧里论美。奔跑不是一场悲喜，伸出手掌握春天才是生命的一种仰望。越过正月，惊蛰就迫在眉睫了，此刻，所有恋家的脚步转过身去，向着田边、向着春心而去。春心一动，万物复苏。所有的年初计划，呼吸八方来风，会一颗星一颗星地寻找明亮的晴空。每一步行走都会踩到汗水的疼，惊蛰深处的虫鸣很快就会染绿人间，那一春厚厚的躁动，穿过春分，对接归来的姹紫嫣红。难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