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禹的春天

晓禹的春天杨木华

　　初登讲坛，校长告诫我：“面对谈恋爱的学生，男老师要当老法海，女老师要当灭绝师太！”多年之后，我把这句话惟妙惟肖地模仿给面前的学生，我们都笑了……

1 小花也想恋爱了
　　阳春三月，空气中温暖的气息缠绵。这时节，教室里，春困重重。不论如何绞尽脑汁声嘶力竭，依旧是一派昏昏欲睡的态势，也许是迫于我这班主任的“淫威”，他们一个个强撑朦胧的睡眼，听我对文章的枯燥解析。

　　期中考在即，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谁让自己请了两个周的假呢？妻子生病住院，我无法分身两处，无奈啊！这不，刚出院回来，我就加快速度，赶着把考试的内容讲完。一个问题结束，枯燥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视线一扫，前排那个叫晓禹的小男生竟然睡着了。虽理解他们的困，可“老班”权威受到挑战，怒气一点一点升腾。

　　我停下唠叨的嘴。

　　十秒，二十秒，除了晓禹，全班都清醒过来，静静等待火山喷发。 　　终于，我压下火气，调匀呼吸。扫视一遍，我岔开话题，说起昨下午整理花草的事情。我住顶层，昨天出院回来，我养在楼梯转角处的花草，两周不浇水，早已露出败相。转角约两平米的地盘，我种了近十盆花草。搬开靠近走道的盆花，突然发现靠墙的一盆残破的令箭荷花，稀稀拉拉的叶片上竟然打了好几个花苞，有一朵甚至含苞欲放，微微露出鲜红花瓣裹挟中的金黄花蕊。突然想起，这是我想要遗弃的花，去年开后，花盆被邻家小孩打破，当时随意放到其他花后面，后来就遗忘了。没有浇水施肥，没有添土换盆，它竟然依旧含苞，依旧开放。我给花儿换了一个盆，加土浇水，摆到显眼处。妻子也出来看，她说：“春天来了，只要是花儿，都想开放。”

　　讲完后我添油加醋地夸张说：春天来了，小草发芽，小树抽叶，小花也想恋爱了。

　　一句话，把全班都逗乐了，哗——一片笑声飘出窗外，把停在教室外那棵枇杷树上快意啄食的麻雀都惊飞了！

2　那个昏睡的下午
　　在全班同学的笑声中，晓禹突然惊醒了。揉揉大眼睛，一时不知所措，头转来转去地查探，样子很滑稽，笑声自然更大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了，笑声竟然没有停歇的意思。听着有些变味，我和晓禹一道莫名其妙。我伸手挥了又挥，终于止住了笑的狂欢。我问：怎么了？那个大胆出名的胖子用一本正经的腔调回答：“小花也想恋爱了！”

　　这不就是我刚刚说的话吗，有什么奇怪！再追问，一定要水落石出！问谁好？
胖子平日里就以稳重著称，话不多，没有任何“把柄”落在我手里，问他，肯定没有结果。班干部呢，都笑成那样了，不想为难他们。对，就问那个被我收了手机的阿西吧——他上课玩手机，被科任老师抓获，手机在我手里，还没有还他。

　　我说：阿西，你说，怎么回事？

　　阿西的回答有些出乎预料，他很干脆地说：“你问晓禹！”

　　皮球踢回来了！严厉的目光一扫，晓禹低下头，不再看我。我走过去，他干脆趴在课桌上装死，不理我了。

　　晓禹，瘦弱的小个子男生，其貌不扬，在班上，平庸到没有任何突出的优点，实在要发掘，只能说他胆子不小，有冒险精神。

　　此刻，我知道，再追究下去，肯定大家都不愉快！

3　都是棒棒糖惹的祸


　　都是棒棒糖惹的祸！

　　这是不善言辞的“大象”告诉我的。大象与晓禹同宿舍，又是舍长，自然成为我后来问话的第一人选。大象的叙说是从晓禹的课堂睡觉开始的。

　　他说，晓禹的失眠已经有两周了。早晨第一节课会睡觉，晚自习也会睡觉。可每天熄灯后，他却睡不着，一夜在床上辗转反侧，搞得下床的同学多次抗议，都想打晓禹了。他是上周才发现晓禹夜里睡不着的——他肚子不舒服，半夜起来上厕所，回来听见晓禹在叹气，才知道，晓禹有心事了。

　　我说，说了半天，晓禹睡不着的原因呢？

　　腼腆的大象犹豫了很久，再三追问后，我终于明白晓禹的心事了。

　　课间，教室中。一位漂亮的女生款款走来，柔柔地对晓禹说：“我爱死你了！”不像玩笑，豁出去了！德芙吧，太招摇！就棒棒糖！下午晓禹到小卖部买来两个一摸一样的棒棒糖，香草味，余韵无穷！进教室后，直勾勾地递给那个女生。女生顺手接过来，剥丢糖纸就含在嘴里。圆脸蛋，小酒窝，漾满笑意的模样让晓禹痴迷沉醉。


　　几天了，女生似乎没有反应，棒棒糖不会说话，晓禹更不敢表白。那后，他开始单恋。有了心事，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被心中的那个想法折磨得困苦不堪。
4　爱要大声说出来
　　我也知道，班上有一股蠢蠢欲动的思潮——谈恋爱。有几对，已经由暗转明，正在考验我的智慧。我的发现，其实也是从买东西开始的。一位女生迟到报告，手里拿着两瓶一模一样的橙色芬达，课后，我偷偷观察，那饮料到了一位男生的手中。一查，果如所料！

　　后来的班会，我多次谈到，男女生交往的准则底线，每次都是有所指。可晓禹的暗恋，确实出乎意料。

　　我找了那个女生，谈了这个问题，那女生说：“他们瞎起哄，赖我呢！没有这回事！”不该吃只有为一个人准备的礼品，经过讨论，她很不爽，但终于妥协，我们达成一致：动员晓禹来表白，她坚决拒绝，不留一丝余地！

　　不做来法海其实很难。一天后，我决定找晓禹。一个阳光的男孩，已被暗恋折磨得憔悴不堪。

　　实在是为伊愁得人憔悴，这是我和晓禹谈话的开篇语。谈了很久，晓禹没有拒绝深入，把灵魂坦诚在我面前。我动员他：表白去，给这段感情一个结果！

　　后来，晓禹似乎终究没有去表白，但人精神了，课堂上不再睡觉，青春的第一道泥淖，他趟过了！春天来了，再小的花，都会开放！
[ 本帖最后由 杨木华 于 2011-5-4 16:2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