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行系列之—— 坐在云端里的人家

带着西北高原的风尘，我站在张家界的山脚下仰望，不由得暗暗惊叹；传说中上苍赐予湘西大地三千奇峰的壮观，几时才能让我尽收眼底？享誉华夏，天降秀水八百的奇美景色，何时才能让我一饱眼福？

　　带着急切的心情，跟着导游的脚步，我们经过一个很深的峡谷。沟内奇景荟萃，野趣横生，古树莽藤，怪石峥嵘，陡峭绝壁，交错拥立，幽静而又深远。从沟中观景，峰高天远，崖如刀削，涧深水清，林密苔滑，充满神密的情趣。 　　我们要乘被载入基尼斯世界纪录的百龙天梯，才能登上张家界的“空中田园”——袁家界。 　　袁家界是土家族人的家园。从前这里没有路，袁家界的路是一个民族的历史线索，贯穿着土家族人陡峭的人生和艰难的生存历史，还有和本民族有关的许多神奇的传说。 　　很早以前，袁家界还是一个世界以外的世界，他们的祖先攀石崖，钻山洞，翻越叠嶂丛深的山岭，绕过崎岖的山路，背篓里装满罕见的山货，偶尔去山外换点针头线脑和盐巴，大山外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很陌生的。 　　那他们为何选择在深山中安家，在常人无法攀登的悬崖峭壁上行走呢？相传，当年大山外经常发生刀光剑影的血腥厮杀。有一次，土家族的向天王打了败仗，被一路追杀落荒而逃。他逃进大山，在蔽日遮天的森林中历尽艰辛；在布满荆棘的草丛中走到了路的尽头。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四面峭立的绝壁。绝望之中的向王怒发冲天，大吼一声；“天灭我也！”悲切苍凉的声音被观音老母听到，她发现高举屠刀的追兵气势汹汹的狂妄，她感受到困在绝壁前的向王热切的期盼和无助的眼神，她不愿看到人世间杀戳掳掠的场面在她眼皮底下尽显，就顺势用手中握着的阳伞把将绝壁戳了一个洞。这时一直对天仰望的向王嚯地眼前一亮，他纵身一跃，登上了绝壁。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清新自然的田园风光，如海市蜃楼凌空出世。从此，这块富有田园情趣的山顶，成为袁家界人世代生活的家园；这条让向王摆脱困境的峭壁，一直成为世世代代的袁家界人通向山下的必经之路。后来向天王率兵在此起义，这里又被称为神兵会聚之地。 　　随着天梯稳步的渐次上升，我们也从黑暗中看到了光明。置身天下第一高的电梯中，三千奇峰尽收眼底，座座山峰雄险秀野，神态各异。峡谷深处，千百根石峰石柱奇伟突立，似如来佛的手指，又如身挂盔甲的勇士，那奇特独立的石柱和蓝天遥相呼应，它们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信息。眺望云雾缭绕的山涧，凝视满山遍野蓬勃的生机，我仿佛听到了溪水河流的对话，植物生长的秘史，还有大山平静的心跳。 　　电梯缓慢降稳，我们站在了袁家界天然的观景台。放眼望去千百座石峰石柱静静地矗立在山谷中，直插蓝天。像列队接受检阅的士兵，又像过海的八大仙人。更形象的是天狗望月，海螺出水，还有对天无语的双龟探海，那一幅幅生动形象的造型，使人不得不对大自然肃然起敬，造主物将人间的各种形态，奇妙地矗立在这山谷之间，给了人们无边的遐想。导游指着周围的山峰石柱，用幽默的话题引导我们开阔视野，拓宽想象。她说这些石柱、山峰是土家人最崇拜的信物，它隐喻着人体的某种部位。我颇似费解也没看出个究竟。她再次追问大家，有没有想到的？我们迷茫地摇摇头。 　　这位土家阿妹微笑着，用深沉、平静的声音，把我们引入到一个远古的时代…… 　　土家族是生活在华夏大地上的一个民族支系。在中国历史长河中，人类为了求生的欲望，不得不一次次迁徙。随着农耕文化的不断发展，民族部落之间争纷不断，在强势的欺压下，弱势群体被迫迁徙到偏远的山乡，也就是今天大西南的湘西一带。因长期战乱的侵扰加之自然条件的限制，他们的人口逐渐减少。 　　湘西张家界的大山深处，接纳了被一路追杀而来的一对土家族男女。在绝壁逢生出幸存下的两人，其实是一对兄妹。为了本民族的传承和延续，为了不使土家族频临灭亡，这对兄妹违反伦理，对着上仓祈祷并请求宽恕，让苍茫的大山作证，在溪水深沉的倾诉中，倾听着雄狮虎豹狂吼乱舞；在星光的注目下，乘着朦胧的月色结为夫妻。从此，她们为了逃避与世事的纷争与械斗，在常人难以攀登的悬崖硝壁上选择了一块清静之地安了家。 　　大自然赐予张家界优越的地理位置，那深不可测的高山峡谷中是凶猛野兽的乐园，在这座乐园里，掺杂着星点的人类足迹，那就是爬山攀树，在悬崖和峭壁的夹缝中求生存的土家族人。为人间送子祈福的观音菩萨目睹到近乎灭绝的土家民族，她发慈悲，将男性强悍的性物降于张家界，为的是让他们繁衍生息，人丁兴旺。在金鞭溪峡谷中那直插云霄的石柱，就是被土家族人崇敬的神鞭，它已有200万年的历史。 　　近似荒诞的传说，让人思绪万千。千百年弹指一挥间，那些曾经的历史和神奇荒诞的传说都已灰飞烟灭，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有着独特民俗、民风的特立人群。 　　风光旖旎的山顶上，散落在丛草深处白墙黑瓦的两层小楼是土家族的家园。房屋建筑面积虽然不大，装饰也不怎么新颖，但它的风格是很特别的，房顶前檐的两边用木头做的棱角凸出向前延伸，很像动物头上那两只锋利的尖角，下面一层的屋檐和上面的门框相对应，远远看去像一头龇牙咧嘴的狮子。这里无论是房屋还是人心，都不需要篱笆和围墙。 　　被保存完好的袁家寨子，里面是破旧古老的小屋。走进寨子，迎面墙上携刻着张开大嘴的、似狮子却又像老虎的动物头像，这是土家族人崇拜和敬重的神物。 　　凶猛的狮子和老虎原本是人类最大的天敌，土家人为何把它们供上了神桌？原来这里蕴涵着一个让不寒而栗的神话传说。 　　相传，土家族的天王为了本民族的切身利益，告别了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儿子踏上了刀光剑影的战场。有一天，天王的妻子将还在吃奶的孩子放在炕头外出干活，当她回到家后，炕头的孩子没了踪影。身处大山野兽寻常出没，叼食家禽撕咬伤人，那是常有的事。她的孩子的确被雄狮叼进了山洞，准备喂小狮子。奇巧的是被叼进山洞的孩子正好放在雌狮子的身旁，他被叼进山洞后还一直熟睡着，那一刻小狮子正在吮吸妈妈的奶头。不知是闻到了奶香的味道，还是孩子原本就该醒来，他下意识地抱住了雌狮子的另一只奶头如饥似渴地吮吸起来。 　　或许是母爱的天性感化了食人的动物，也或许是神灵的旨意让它们不能伤害土家人唯一的后代，后来者无法考证。但是这个孩子真的活了下来，他和狮子的后代一同出入山洞，快乐着，自由着，幸福着。 　　在一次意外的巧遇中，天王从野兽群中看见了孩子，他特别留意到孩子脖子上的胎记，他确定那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天王跪在狮子栖息的洞口，当即将射杀动物用的弓箭折断，发誓永不伤害他们的邻居。 　　从此，世世代代的土家人在空中田园安居乐业，和大山中的动物们和睦相处。 　　在这座大山深处，每一条溪水都有一个动人的传说，每一块岩石背后都深藏着一个感人的故事，或许真的发生过传说中的事情，只是年代久远，缺乏相应的依据，继而成为传说。 　　大山对峙相夹，悬崖危壁，凝重的历史像金鞭溪的水流久旱不断，土家人淳朴的民俗民风像清澈的溪水，带给人难以忘怀的厚重与大气。他们虽然没有自己的文字，但那些残留的图片和传说将会载入历史的史册，像是云彩里携刻的记忆，永远留在华夏大地上。 　　世世代代的土家人远离尘世，在大山深处守着一份坦然和宁静，与自然界的一切和谐相处，如同生活在云端一般超然而洒脱。
　　
[ 本帖最后由 漠北雪莲 于 2011-8-21 11:0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