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启示二

企鹅的宿命
　　
　　动物园内有一个角落，居住着企鹅。运来的时候，路途千里，无需征得企鹅的许可。来此总有目的，是猎奇或许还有利益的成分。我讲不出自然的细微特征，行为动物，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各有自己的生活领域，来去自由，可爱毋庸质疑，只因为人类服务，就可请君入瓮。
　　常常看着，听着，想着一些题外的事情。虽然简单，古怪，阐释却找不到动物星球存在的真正秘诀，来的来，去的走。恐龙，猛犸象，剑齿虎，如今都已消亡，走了一波又一波，那是自然演绎，没有人为因素干扰，都在一个漫长的历史年代。幸运的是我不需躲避，地球生物链的顶级食客，自然是生命的主宰。
　　都说生命存在不易，千万个星球才能偶尔遇到一个。如今，开启了一个走入外太空的时代，卫星和哈勃望远镜在帮我们解开星云的谜团，可至今还未发现另外一个有生命迹象的星球，这真是茫茫宇宙的谜团。宇宙有它的规律，就像大爆炸的假设一样神秘，膨胀的理论真是深奥。来得太晚，这就是动物千百万年进化的过程。智慧残缺链环，一定是视野不够开阔的过错，由物及人，才开始有了深度的关注与课题。赶上了末班车是我的幸事。偌大的时空，另类的生物还在上帝之手造化，是否修成正果，至今还遥遥无期。它们在等待人类造访，揭示谜底还应该从身边做起。存在需抛弃物极我用的俗世观念，共生共存，这是人类过后才开始思考的问题，迟来的醒悟，总是由生活积累的点点滴滴教训来告诫世人。
　　有今天不等于就有未来，这是其它动物所不具备的思谋，我们不是暂居在地球的吃客，准则是生活的导师，对于人类，大可不必尽情发挥。动物短谋，只求今生，不管来世，活着，求得一个适宜的空间。共存同一块天地，谁知道这是随性而起，还是实用主义。自然的属性多了人性，于是，委身求全去适应人性的情趣。我看着水塘，体验着企鹅生活的场景。一汪池水清澈，活得可谓自在，人工饲养，它们在被动地接受食物，不像南极，也不像在南美洲的海岸线上，可以自由自在地自己觅食，主动出击，积极掠取这是进化的法则，与生存环境密切相关，而这里显然没有，原生地遥远，动物园尺幅的水面不能让它再施展捕获的技能，暂住的场所，恐怕一生都要囚禁于此。还记得麋鹿放归自然的情景，那个荆楚湿地又有了麋鹿的身影，留下了宽广的自由空间。
　　好奇心是人类的本性，同属于我也属于它类，探索未知事物这是生存的需要，危险就藏在求知欲中。从小父母就谆谆教导我要警惕周围的环境。企鹅满足了人们的心愿，服从人的意愿来到这里，剥夺自由一定活得非常苦闷。求得安宁自由，我想企鹅也不会例外。
　　迁徙的路很长，企鹅的池塘很短，这是动物园企鹅此刻的宿命。世界是一个完整的球体，也有不完整的构想，服从社会，企鹅此刻也只能多看看人的脸色行事了。我巡池漫步，还想等着企鹅再次游来，可是它懒洋洋的，总是伏卧在圈舍里。看来，从容自由在这里有特定的场所和区间，它已经慢慢地学会和适应了。但愿它不要蜕化了自己的生存技能。如果，有一天回归到自然，希望它还能得心应手，自如地应对。进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当下，听或是看，走或是停，一应由心随人，而动物本性不要泯灭飘忽在了远处。
　　人类的自由早年并不具备，只是进化到今日，才勉强占据了高位，所以，生存已经有了本钱，所以，欲念总能够得到满足。不动的是山，是水，还有广阔的土地，那里是天堂，可以再造一个家园，一双灵巧的双手无所不能。
　　企鹅安静，此刻它不能告诉我什么，沟通存在问题，心声非常微弱，我一点也听不懂。还想回到当年它生活的那片领地吗？看来，这已是一个遥远的梦想。此时，它开始听命于训导师的指令，一遍遍地重复和表演着各种舞台技能，愉悦人心，得到了表演成功喂给它的食物。安居足食由人来掌控，这是必须，也是它无法掌控和逾越的现状与壁垒，做到做不到都得照章办事，我深为企鹅叹服，为它的良好表演留下酸楚的掌声。佩服人类，不问对错，就可策划出很多技巧，韬光养晦，重复企鹅的故伎和新学会的本领，它完成了技巧，游客也得到了满足。看来企鹅还要多备足一些技能，这是一个悖论总在进行时刻，该不会就此结束吧。
　　表演与行动，需要人为去调理，这与早年的大海无关，也是它移居此地成功的秘诀。有的时候，效仿很有必要，当付诸实践时，就有了利益的成分，这些都是企鹅这种动物不能揣摩的。动物园很大，人很多，留给企鹅的生存空间有限，人工装修的企鹅家园确实下了很多的本钱，感谢上帝，当初造人，也造了一群企鹅，生存的权利攥在人手中，寓教于乐，企鹅留下了诸多出息。要等待上帝收回或是调整动物界的次序，看来，企鹅还需要耐心地静候一段时间。
　　企鹅服帖，我来此观赏，是兴趣，并诚心地接受它的感化和教育。望着池塘，我快乐呼吸的同时，也萌生了一丝迷茫，希望此生灵的命运不是我的命运，希望企鹅还能继续保存原有的生存本能。
　　 一枚脱落的牙齿
　　
　　舍利，是佛教的境界，也是高僧得道的永恒。这是早年去法门寺有幸见到释迦穆尼佛主真身舍利才懂得的道理。
　　一切皆空的世界，万物与众生其实难得找到永远存活的位置。我手中的一枚牙齿刚刚脱落，像是解脱，我缓解了近期的痛苦折磨，浑身上下轻松了很多，几周来的疼痛仿佛一下从身体消失。而它离开自己的岗位，该有的人体功能尽失，一劳永逸，超生于人体之外，回到了物界。净身出门，不再属于我的细胞成分。它的委屈自然不会述说，感知一旦游离人体之外，生命的所有元素谁会再为它重组，不再是有机界，它还会是什么物质成分呢？无奈包含了委屈的拔牙过程，意志屈服痛苦，这是我妥协达成的无奈结果。从此两界，各奔前程。此刻，没有神经系统支配，由它传递的儿时至今的一切感觉，都瞬间消失，灰飞烟灭。久久地注视，思忖着，不免悲哀。
　　大局已定，无法拯救。这是我的定论。当年它生长出来，洁白无瑕，母亲递给我的第一颗糖果就是借助它的咬力，迅速嚼碎在我的口中，诱人的甜蜜还没有细细品赏，就进入了胃口。那时候不懂得道理，仅仅是囫囵吞枣。随后，贪吃的幼稚渐渐成熟，至此，我才知道，生命的防线要仔细认真地把守，慢慢咀嚼，慢慢消化。不管是任何美食，品赏要有一道门槛，把持该有度量，细嚼慢咽让它慢慢过滤自然的元素，生命的意义才有胃口。至次，洁白坚硬的两排牙齿服从我的意愿，至始至终勤勤恳恳地跟随我左右，立定如磐，任劳任怨地坚守自己的岗位。属于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有机部分。那时，姑妈来家，抱起我亲一亲，水润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唇中两颗洁白的门齿焕然一新，才露端倪就得到她的夸赞：“这新生的门齿将来一定会出道的口齿伶俐”。我喜不自禁，沾沾自喜。从此，日日晨起细心刷牙，晚餐后也不忘记小心剔除牙缝里的残菜剩垢，这成为我每天喜欢护理它的真正理由。
　　我的生命不属于舍利的佛界生活，实实在在的牙床支撑生命的第一道防线。只是一颗不该脱落的牙齿，在我不该终老的生命时段就离开了牙床，本该站在自己应有的岗位，帮我咀嚼，进食，服从我的生命需要，可是，如今却早早地离开了它的专属位置，我知道牙床的属性受雇于口腔，是消化器官不可或缺的有机部分。它站立成排，立定成尊，为我的消化系统把持着生命前沿的食物防线，成为最初的门户。这些器官天天跟随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它生存的意义和理由，今天，突然下岗，似乎来的早了一点。半路夭折或是寿终正寝，实实在在的意义该由自己体味。
　　其中的内因还有很多。人总有退出生存舞台的那个时刻，可是，早与晚都不由我决定。自然界在时间的长河中默默地延续，谁在告别，是一枚牙齿吗？早与晚，已不知不觉地悄悄来临，进化、演义有不同的版本，故事很多，因人而异，我只能安静地接受现实。当疼痛袭来，牙齿开始一天天地慢慢松动，此刻，我感到大势已去，已经无可挽回，这就是我手中脱落的牙齿的命运。没有了劲敌，人类少了很多的天敌，没有火的使用，人们进食更多的是粗糙坚硬的生食，这是史昧之初牙齿的功能，比起现在一定要坚固很多。什么样的食物就有什么样的牙齿生长状态，就有什么样的咀嚼功力。高速追逐猎物属于奔跑能力超强的猎豹；鼠类天天咀嚼硬物，是为了消磨总在生长的犬齿，这与它穴居不无关系；鲨鱼的牙齿总会脱落后再生；而人类自从乳牙脱落长出新牙，从此，就没有了再生的资本。早期的人类，或是今人的属性大凡都是如此。火的机制让熟食进入我们的胃口，这或许更是直接退化的根源。难怪，面对坚硬的生食，我的牙齿已经不如从前，在常年熟食的嗜嚼中慢慢退化，这是如今牙病高频率发生的元凶与内因。看来我的牙齿早早离开岗位是命该如此。牙病成为很多人都有的常见病，适应、完善其实都与生命进化有关，牙床完好，齿不如前就成为难以启齿的痛苦。都说“牙痛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又能怪谁呢？还记得早年喜食糖果的贪念，而留下的结果就是满口蛀虫的黑牙，饮食方式成为我们自持的生活习惯，已经自觉或不自觉地埋下了退化的隐患，这是毋庸置疑的实事。
　　看着手中这枚早早脱落的牙齿，我没有眼泪，接受生命对我的安排，是痛苦，也是无奈。医生的嘱咐仍在耳边：“牙龈萎缩，最好拔掉其它几枚已经松动的牙齿。”心有不甘，明知无法挽回，却不想从命，关键是无法面对日渐苍老的门幅，那是我的面子，还有活生生的胃口。还是让它自然地消亡吧，等到不可理喻的时候，再去接受科技安排的镶牙成果。一枚早早脱落的牙齿和我的思维一样，一起成长，一起成熟，终老有期，各在他乡，不期落幕。
　　遗传是一个密码，我仍然留在人生的舞台上侍命，继续周而复始地维持生命的存活。真不知是哪个生活环节出了问题？是上一辈，或是上上一辈吗？已经无法查实和考证了。现在，即使穷尽办法，也阻止不了口中牙齿渐渐过早脱落了。有时陷阱是人类自己不知不觉中设置，就像早年的父辈，也落下牙龈萎缩的病症那样，如今由我来继承和发扬光大，这不知是前人在为后人买单还是后人在为前人付账，可气与无奈已于事无补了。我相信，没有什么能阻止生命必须适应环境的道理，就像河水在向下流动的过程中，自然要寻找自己安身立命的湖泊与大海一样。
　　如今，这枚牙齿脱落，从此再不属于我了。科技进步，帮我复制了一枚假牙临时受命。它虔心地侍奉我，虽然好使，只是感觉咀嚼食物的味觉少了一些，每顿餐后，还要多一些洗洁的程序。我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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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天疆 于 2013-3-30 08:3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