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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童年轶事之猴儿井

2022-01-04抒情散文九月盛菊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07 编辑

 一夜的时间,那点点滴滴的碎花,像小姑娘的心事,羞涩地绽放着芬芳,我情不自禁地醉入了童年的故乡,回到幼时的梦里。   暖风吹拂,花香心脾,在每一个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07 编辑 <br /><br />  一夜的时间,那点点滴滴的碎花,像小姑娘的心事,羞涩地绽放着芬芳,我情不自禁地醉入了童年的故乡,回到幼时的梦里。   暖风吹拂,花香心脾,在每一个毛孔张开呼吸的同时,记忆摇篮里,那晃悠着清澈与旖旎的水井,便在大脑闪现了。   在我住的街道往东大约300米处,有一眼人工打的吃水井,人们叫猴儿井。井很深,水面距离井口也有一丈深。井台东边有一堵矮墙,作为屏风,据说是为了辟邪才建造的。井旁有一个用黑花色石头刻的槽,椭圆形,专门供牲畜饮水用,人们叫石槽。当时,全村按人口聚居的方位,每个方位都有这样一眼吃水井,直到后来,村里的人畜吃水依然靠这些水井。   我家离猴儿井比较近,吃这眼井的水。留在记忆深处的是挑水的情景。人们使用柳条编制的水斗子,拿一根很粗的麻绳栓在斗梁上从井里往上提水,斗子不大,像人的脑袋大。斗子提上的水倒进两只木桶或铁桶里,一桶水大约得三到五斗子水,才能装满。装满两只水桶后,用一根担仗(扁担)挑着回家。挑水人脚步细碎,臀部扭来扭去,走路的姿势,有着一种模特美。肩膀上的一根担仗,挑着两只桶清粼粼的水,来回晃动的水和着颤悠悠地担仗嘎吱嘎吱声,犹如梵婀玲奏出的美妙音乐!长大后,我也挑过水,那种心情真如五月的花,阳光灿烂。   春夏秋三季,男女人挑水都没有啥困难。大一些的孩子也能从井里半斗子半斗子地提上水来,但挑不动一担水,只能和奶奶或哥哥或姐姐,用一根木棍穿过桶梁,抬着一只水桶。   冬天挑水困难就多了,井台积着厚厚的冰,鼓胀的像大肚孕妇,光滑如玻璃,一不小心就要摔跤。井口的冰高出井台半尺多,缩小的井口就像张开的鱼儿嘴,吐着热气,只有容纳一只水斗子出入。提水人一般不敢接近井口,只把水斗顺着井口放下去,站在远处擦着冰面拉绳子,水斗子倒了井口便卡主了,人们就慢慢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探着身子,把水斗子提上来。当然,也有胆大的年青人,在井口撒上一些沙子,两条腿叉在井口往上拔水的。娃娃、女人站在远处都不敢拉绳子,怕哧溜滑进井里,只能是站在旁边等后生们过来帮助他们打满水桶。这里的人们很善良,好像很情愿帮助那些从井里打不上水的弱小。   猴儿井在野外,离村子比较远,来这里担水的人是有数的,仿佛被冷落的孤儿。  我和有有、从喜、六蛋等小朋友们,成天混在一起,如胶似膝。我们一伙经常在一块儿玩,好事坏事都干。大人们说,七岁八岁人嫌弃。我们正属于人嫌狗不爱的年龄段,逢高上山,遇水下河,什么也不怕。在猴儿井边玩,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们跳跃井口,分享冒险的乐趣;屁股坐在井台把腿脚伸进井里,享受清凉浸透身体的爽快;在石槽里洗脸、洗手、喝水,感受甘甜爽口的味道;摘井台旁边的花草往井里扔,体验干坏事的痛快;有时也扔几块石头,听那投石下井的“咚咚”声,获得一时间的欢心。冬天,我们觊觎井口挂着的清泠泠的冰柱,于是,在井台上撒上土,慢慢趴下身子,手伸进井里摘冰凌棒子,把它当冰棍吃。也有极个别小孩子不小心滑进井里的现象,不过很少,即使那样,人们也抢救地及时,没有因为掉井淹死的。   我们几乎无孔不入,只要能找到乐趣的地方,不管有多危险,都要去。其实,我们根本不懂得啥叫危险。大人们骂我们,上树摘枣,下井掏雀,不是些好东西。大凡井都是用斗大的石头砌成的一个圆柱形筒子,石头与石头之间有很多狭长的空隙,这些空隙成了麻雀居住的窝巢。从春天开始,井口经常有麻雀飞进飞出。麻雀尤其看到我们一伙小孩子在这里玩时,叫声更大更响,飞进飞出的次数也频繁。我们似乎懂得鸟语,它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里边一定有小麻雀。它怕我们糟害它的孩子才朝着我们大吵大叫的。我们也就故意气它,学着麻雀的叫声齐声喊着,住的高了,大火烧了,住的低了,逼娃们掏了。和麻雀吵上一会儿架,就捡起石子往树上扔,麻雀被我们打跑了,我们哈哈大笑。既然有小麻雀,那就得掏,掏出来好玩儿。   此时,我便让其他小朋友站在井边,等着接我掏出的小麻雀。我屁股坐在井边,将腿伸下,岔开腿将两个脚尖分别插入对应的石头缝,两只手抓着上边的石头,慢慢的下去,石头长着一层苔藓,厚厚的,黑红黑红的,油腻腻的光滑,脚踩上去,直打滑,脚心还痒痒的。这是非常危险的动作,比杂技演员的动作还要惊险。若一脚踩空,就会掉井水里,一旦那样,侥幸淹不死也会要你半条命。我们根本不识水性,北方的孩子哪里见过深水,更别说传说中的大河大海大洋。在我上小学时,同学们经常说着这样的一些笑话,四大洋是什么?山羊,绵阳,黄羊,秃顶羊。五大湖是什么?玉茭糊糊,茭子(高粱)糊糊,莜面糊糊,荞麦糊糊,白面糊糊。七大洲是什么?小米粥,连豆粥,豌豆粥,绿豆粥,红豆粥,豇豆粥,大豆粥。至于天津北京上海,对于孤陋寡闻、见识浅短的乡下孩子来说,只能是传说中的天堂。   下三两步深,便听到小麻雀唧唧的细小叫声,我用事先装好的一根细木棍,从石缝里插进去,便开始像拧螺丝一般地拧转棍子,感觉棍子拧紧了麻雀窝的茅草,便慢慢向外拉,此时整个麻雀窝就随着棍子出来了,小麻雀也就跟着出来了。   我伸手将麻雀窝举过头顶,上边的人就探下手接了出去。   小麻雀身上没有一根毛,身子赤裸裸,光溜溜,圆鼓鼓的肚子,细长细长的脖子,嘴叉黄黄的,小鸡一般的唧唧叫着。我们每人或两人一只,分开后便开始玩了。   那大麻雀可气急眼了,喳喳着骂个不停,气得飞过来飞过去。麻雀是有心眼的动物,气性最大。有时候,我们也会逮住大麻雀,将它放在笼子里,尽管给它喂最喜欢的食物,它一口也不吃,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它就气死了。   麻雀肉很好吃。有时候,我们也烧着吃。在野地架一堆篝火,用一根铁丝棍从屁股穿入,放在火上烤。一会儿,就烧得焦黑,剥去黑色的外壳,便露出嫩粉的肉。   玩上一会儿小麻雀,大家的兴致就不高了,或放在水里淹死,或扔的远远的,或用石头砸死。不管咋样,也不让小麻雀活着。它是四大害之一,我们恨它,大人们也恨它。尤其是看到一群一群的麻雀在黍谷地里,啄黍谷穂子的时候,大人们还要拿石头去打。我们不像爱小燕子那样爱惜它,燕子的窝尽管垒在我们的屋檐下,我们也不去糟蹋。大人们说,燕子是益鸟,是好人。甚至吓唬我们说,耍燕子害眼病,会瞎眼的。   我们那里流传着一个笑话,一个下乡干部在群众大会上讲话是说,麻雀老鼠雀儿耗子,这四害必须铲除。他是一个外地人,不知道当时的俗语。   其实,大人们不了解我们,我们虽然能瞎玩,也能分清好与坏。  玩腻了麻雀,没有的玩了,大家兴致全无,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四散坐开,在地上无聊地划着道道,一句话也不说。  有有说,咱们偷油革去。他是我们一伙里最机灵的一个。   自从通了电,在老爷庙外边的大院子里,大队设立了集体磨坊,人们加工粮食就不用再围着碾子转了,叫加工厂。磨坊是三间东下房掏空的大房,安装着两台磨面机,一台脱米机。三间正房是油坊,一屋一堂。小间屋子供榨油师傅们睡觉和吃饭用。其余两间,拆了隔墙做成一间,中间立着两根柱子,构成堂屋。略靠后墙立着一台石磨磨粉机,磨盘由两个车轮大的刻着纹理的石磨上下咬合而组成。上面立着一个很大的四方体漏斗,倾斜放着,一个角立在磨盘上,这个角有一个小窟窿,胡麻籽从这个窟窿漏到两盘磨的中间。石磨是电动的,电动机安装在石磨的下面。紧靠窗口是炒胡麻籽的锅台,很高很高,烟雾正好从窗口冒出。榨油师傅须登上去才能拿铲子搅动锅里的胡麻籽。油革是胡麻籽炒熟后,从石磨缝里挤出来的软、顽、精粘稠物,黝黑晶亮,飘着浓香。   逢年过节,各家各户分吃的一丁点胡麻油,就是在这里生产的。  见过老鼠偷吃食物的人,就知道我们怎样偷油革了。不同的是,老鼠受到惊吓钻洞而逃,我们却没洞可钻,只能抱着沾满粘稠油革的两只手拼命奔跑。   我们猫着腰,轻手轻脚地从门钻进去,乘着师傅们不注意,赶紧抓上两把,转身就跑。   榨油师傅发现后,便追出门来,大声喊骂着,这伙小讨吃,真灰,预防不住就来偷。   我们不去理弄师傅们的谩骂,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奔跑。其实,那几个师傅也是吓唬吓唬我们而已,并不真追。   出了大门是一条河湾,河湾高出地面很多,河湾背面是一个大坡,大坡下面是一块儿空地。这是出入油坊的一条必经之路。   我刚刚跑上了河湾,没注意到哪儿来的一条大黄狗,在后边紧追着我。我非常害怕,当即摔倒,从坡上滚了下去。  人言,狼怕掏刀,狗怕弯腰。我虽然摔了一跤,那大黄狗以为我在拣石头,突然止步,看了我一眼,落荒而逃。我幸免了被狗咬,却把两手的油革沾满了沙土,自己冒险偷来的油革毁之一旦。真是一场欢喜忽悲辛。   看着其他小朋友,坐在一个僻静的地埂下,品尝着自己的胜利果实。
  他们把两只沾满油革的手,举到嘴边,用舌头来回舔着吃,两嘴角沾得满满的,还不住的用舌头来回舔着,啧啧着嘴唇,那种贪婪的声音,诱惑得我口水直流。那时,能够吃上这样的油革,真是美味大餐。   我说,以后不跟你们玩了,再也别想玩我掏出的小麻雀了。   大家看出了我的心事,每人就施舍给我那么一点点,我品尝着惊恐后的快乐。那个香啊,真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我们边吃边嘻嘻逗着乐,满心的欢喜,犹如开了一朵花。  童趣无忌,不是用文字能够写出来的。   站在昔日猴儿井的原址,已经看不到当年的境况,这里已经面目全非了,新盖的房子淹没了往日的荒凉。我的故乡变了,很难在找回她当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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