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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鸽趣之一:鸽子的爱情

2022-01-04叙事散文田瞳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43 编辑

朋友送我一对鸽子,一只乌黑,一只雪白。朋友告诉我,白鸽是雌,黑鸽是雄。雌鸽和雄鸽的体形略有不同,雄鸽体形稍大,走起来昂着脑袋,很是威风;雌鸽就显得秀气,……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43 编辑 <br /><br />


  朋友送我一对鸽子,一只乌黑,一只雪白。
  朋友告诉我,白鸽是雌,黑鸽是雄。雌鸽和雄鸽的体形略有不同,雄鸽体形稍大,走起来昂着脑袋,很是威风;雌鸽就显得秀气,身个儿也小,像个文静的小姑娘。
  我所在的文艺部门,是一座幽深古老的大院,前有牌坊后有大殿,牌坊两边有阁楼,全是清代传留下来的古建筑。我的写作室就在牌坊旁边那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阁楼上,小楼四壁皆是配有雕花木框的玻璃板,幽雅而明净。这样的环境,既适合我写作,也适合鸽子生活,在这儿养一对鸽子,就更有情趣了。
  朋友剪掉了鸽子的翅膀,说是不能让它们飞,如果飞起来,立时就飞回原先的家里去了。
  一对鸽子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它们在阁楼里走来走去,一点也不怕生。我在阁楼一角用干草给它们垫了一个柔软的窝,可它们就像没看见那窝一样,完全不理睬我的好意。
  过了几天后,我看到了有趣的场面。先是那只乌黑的雄鸽开始进占了鸽巢,它频频进入窝内,在里边绕着圈子,咕嘟咕嘟不停地叫着,殷切地呼唤雌鸽。起初雌鸽并没有响应那一声声呼唤,但雄鸽炽烈的爱情矢志不渝,一天又一天坚持不懈地努力着,终于把雌鸽叫进了窝里。那时雄鸽就在窝里卧下来,羽毛使劲抖动着,极为激动的样子。雌鸽把那个垫着干草的窝细细查看了一遍,似乎感到满意,而后就伸着脑袋,用尖尖的喙在雄鸽的羽毛间亲切地探寻了一阵,十分含蓄地表达了它的爱意。这情景颇有点像青年男女谈对象,男方先把房子准备好,女的看着满意了,接着再说下一步的事。
  从那以后,一对情侣就坠入了爱河。我惊奇地发现,鸽子竟也像人一样,居然也会接吻!它们接吻的时候比人还要实在,一个的喙插入另一个嘴里,两个脑袋都在忘情地上下摇动着。接过吻后,雄鸽大为亢奋,就开始绕着雌鸽转圈子,身子像跳远一样向前一扑一扑,要跳到雌鸽身上去。于是雌鸽就卧在地上,雄鸽翅膀一搧,兴冲冲跳到雌鸽背上。这时更为有趣的是,雌鸽的尾巴竟像一把扇子似的,忽地歪向了一侧,把下面的隐密处亮出来,让雄鸽交配。
  两只爱鸽一遍又一遍频繁地做爱,毫不顾忌有人在旁边看着它们。看样子,过不了几天,雌鸽就会下蛋,而后抱出一对可爱的小鸽娃来。
  哪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小阁楼外边,周围有一圈围廊。两只热恋中的鸽子喜欢走出屋门,到阁楼外的围廊上去谈情说爱。我当然不可能时刻注意着它们的动向。就在它们开始踩蛋的第三天下午,我到门外围廊上去看鸽子时,外边只有一只白鸽,那只黑鸽却不见了。我心里一紧,急忙绕着围廊转了一圈,没有,那黑鸽不知什么时候掉下去了。我又快步下楼,满院子寻找,哪里还有个影子?
  完了!我眼睛一闭,只觉得一颗心像石头一样嗵地一声掉到了地上。眼看着一对鸽子就要下蛋繁育小鸽了,不想却又出了这样的意外!
  那只白鸽失去了配偶,竟然整天整天站在围廊边上,向着下边咕咕咕咕一个劲儿叫个不停,声音里流露着无尽的凄惋。我想,雄鸽一定是从那个地方掉下去的,现在雌鸽一直以为雄鸽还在下边,所以就站在那儿千呼万唤,等待着他的郎君从那儿归来。
  白鸽那凄惋的叫声让我受不了,它对爱的那份执著也实在令我感动。这可怎么办啊?我只得给朋友打电话,诉说了白鸽的苦难。我朋友在电话另一头笑得前仰后合,连说好办好办,我来成全它。
  第二天朋友就又送来了一只雄鸽,蓝灰色的羽毛上均匀地散布着黑色斑点,朋友说这样的花色叫作“雨点”,你看它多英俊。
  雨点是个呱呱叫的好小伙子,剪了翅膀撒在阁楼里,立时就去追求白鸽。然而白鸽却不为所动,对雨点看也不看。那以后,雨点接连追了几天,都遭到白鸽的坚决拒绝。啊,想不到鸽子竟这样忠于爱情!我看到这情景,不禁深为感动,看来鸽子比人有情意,白鸽失恋了还能守身如玉,不像当今的一些小姑娘,经不住男人的三言两语,就投进了人家的怀抱。
  好多天以后,白鸽总算接受了雨点的爱情。这自然也是动物的天性,不可避免地要走到这一步,除此而外还能怎么样呢?那时候不知怎么一来,我竟想起了亚当和夏娃的故事。
  它们又开始演出一幕幕爱情镜头。这一回很顺利,踩蛋一个星期后,雌鸽卧在窝里不出来了。我猜想它可能是快要下蛋了。果然不错,白鸽卧了两天之后,真的下蛋了。它先是站起身来,整个身子像是用力向后坐的样子,一会儿,就有一只洁白的鸽蛋脱胎而出,滚落在草窝里。做了母亲的白鸽随即低下头去,用它的喙轻轻拨动刚产下的蛋,十分疼爱地把它的宝宝安放在草窝中心的凹坑处,然后就很为舒心地卧下去,把那只蛋拥在了柔软温暖的绒毛下面。
  雌鸽下了第一个蛋后,并未用心孵化,卧上一会儿就走出来,把鸽蛋晾在窝里。隔了一天,到第三天早晨,雌鸽又下了第二个蛋。从这时起,两只鸽子才正式开始抱窝了。原来它们是等着两个蛋都下齐了才抱窝呢,这大概是一种天然的本能吧。
  一对经营爱巢的鸽子轮换着孵蛋。我注意观察,每天上午都是雌鸽抱窝,中午时雄鸽前去换班,到了傍晚又换成雌鸽。天天皆是如此。这样说来,雌鸽抱窝一个通夜,还要再连着一个上午,而雄鸽只在每天下午替换半天,雌鸽是够辛苦的了。看来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养育儿女的时候,最辛苦的都是母亲。
  现在我知道了,从下第一个蛋算起,小鸽出壳的日子是十九天。那天上午,我见雌鸽低着头,脖子一动一动,不知在干什么,走到跟前一看,见它的胸脯下面有一只淡黄色的鸽雏在蠕动。啊,小鸽出壳了!我的鸽子孵育出了第一个小生命。小鸽娃只有一枚花生壳那么大,实在是太小太稚嫩。做了妈妈的白鸽把小鸽的嘴含在它的嘴里,正在小心异异地喂它的娃娃。
  太妙了!看着那慈爱的一幕,真叫人喜不自禁。生命就是这样延续的!
  小鸽吃饱了,就缩进妈妈肚子下面,看不见了。白鸽安祥地卧在窝里,细心呵护着它的幼儿。雄鸽雨点大概也发现鸽雏出壳了,到窝边去看了几次,还真有点像个做父亲的样子。
  后来白鸽离开窝,走出来吃食。我赶快走到窝边去看,窝里有一只小鸽,另一只蛋还没有破壳,细看时,鸽蛋的中间部位已经啄开了一条线状的小口。恰巧就在这当儿我看到了最生动的一幕,鸽蛋上的裂口在慢慢变宽,裂缝里渐渐露出了小鸽的身形。哦,我明白了,小鸽出壳前,是先用嘴把蛋壳啄开一条缝,而后努力伸展身子,把蛋壳撑开分成两半,它就从壳里出来了。
  做了妈妈的白鸽吃过食物回到窝里,先用嘴叼起裂开的蛋壳,回身扔到窝外边,然后才去搂抱它的娃娃。它进窝时非常细心,分开两腿慢慢往里边挪,只怕踩着了它的宝宝,那样子不能不叫为之人感动。
  鸽雏出壳的最初几天里,静静地睡在妈妈的怀抱里,整天看不见它,只有饿了的时候才从大鸽的胸脯下钻出来,晃动着小脑袋寻找妈妈的嘴。前几天里它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大鸽子喂食时,先轻轻在小鸽嘴边触摸几下,这是告诉小鸽要吃饭了,而后就张开嘴,把鸽娃的小嘴巴含在嘴里,开始给它喂食。三四天后,小鸽睁开了眼睛,能看见周围的世界了,大鸽喂食时就不再给小鸽递嘴,而是有意离开一点距离,让小鸽学着仰起头找妈妈的嘴,练小鸽的本领。再过三四天,两只小鸽吃食时已能把脖子伸得长长的,争着往妈妈嘴里钻,同时还伴着叽叽叽的叫声,好一阵热闹。
  在小鸽出生的第一个星期里,吃的是大鸽体内经过消化的液汁。一周后,小鸽的身子长大了不少,身上开始长出绒毛,大鸽就开始喂它们囫囵粮食。小鸽吃饱的时候,嗉子鼓出个核桃大的疙瘩,透过嗉子外边薄薄的一层皮,可以清楚地看见里边的玉米籽,那时我真有点担心小鸽的嗉子撑破了。可是过不了多大一会儿,那个疙瘩就没有了,小鸽子的消化能力真是惊人。
  鸽雏长到十来天,身子差不多就有一只鸡蛋那么大了,翅膀长出了尖尖,尾巴也扎出来了,这时,小鸽子未来的颜色就初步显现出来了,一只像它的妈妈,雪白雪白,另一只却不像雨点爸爸,而是一只灰鸽。
  随着小鸽子一天天长大,大鸽子已不怎么搂着它们了,多半时间把小鸽子留在窝里,一对大鸽又开始做爱。
  小鸽子长得很快,好像永远吃不饱似的,一看见雄鸽来到窝边,就大喊大叫着扑上前,争抢着往大鸽嘴里掏食,一个刚吃几口,另一个又把嘴插进去了,你争它抢,大鸽子也不管,谁抢在前边谁就吃,反正最后都会把它们喂得饱饱的,嗉子憋出来,鼓起一个大包。
  鸽妈妈给小鸽喂食,有点让人目不忍睹。鸽子和别的鸟不一样,我们看到有些鸟喂小鸟时,是把捉来的虫子啣在嘴里,飞回来直接喂给小鸟。鸽子则是把粮食吃下去,喂小鸽时再使劲往外吐,每喂一口,身子都要用力抖动几下,脖颈变得粗了许多,头部也跟着身子摇动,十分痛苦的样子。而小鸽子可不管那些,一味地喊叫着争得不可开交,吃得痛快淋漓。
  再过几天,小鸽子就从窝里跑出来了,撵着大鸽子嚷嚷着要吃,两只小鸽争着吃上一阵后,大鸽子转过身要走开,小鸽子就张开一只翅膀,伸出去搭在大鸽的脖子上,就像小孩子用一只胳膊搂住大人的脖子一样,缠着不让大鸽子走开。这样的场景特别动人,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大约一个月左右,一对相爱的鸽子又有了爱情的结晶,窝里又有了新下的鸽蛋。而一对小鸽的羽毛已差不多长齐了,自己也会在地板上捡拾着吃食了。过不了几天,它们就要展开翅膀飞上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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