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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以鸟的方式

2022-01-04叙事散文湘江往北

悠然,以鸟的方式
文/湘江往北山边的这条小路对于我有些陌生了,很久以前来过的,想不起当时的情形,或许是山花烂漫,或许是虫蜓飞舞,还有一些暖冬的阳光洒落,星星点点透过那些并不茂密的树叶,落于这条小路上。路上只有我的脚印,斑点的阳光与自己的影……
悠然,以鸟的方式
文/湘江往北
  山边的这条小路对于我有些陌生了,很久以前来过的,想不起当时的情形,或许是山花烂漫,或许是虫蜓飞舞,还有一些暖冬的阳光洒落,星星点点透过那些并不茂密的树叶,落于这条小路上。路上只有我的脚印,斑点的阳光与自己的影子重叠。

  现在是深秋,我选择在这样一个深秋的下午,一个人来到山下。我是想上山,还是只想在山下走走呢?或许我来之前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很多的时候都是凭着一种感觉,随性而已。

没有阳光,天色灰蒙蒙的,空中飘落丝丝细雨,这样的天气应该适合呆在屋里看书,写字。去透透气吧。很多的时候,我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而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另一个自己。

  我是在电脑前面坐了三个小时之后,才决定起身出去走走的。最近我开始关注某个人或是一件事情了,那种认真的态度连我自己都有些陌生。这不是某个人的问题,也不是一件事情的问题,这是自己的问题。
雨开始有了点份量,我感觉头发湿了,也许是下雨的原因,整个山路静悄悄的,静得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再用心点,就能听到雨落地面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这条小路不长,另一头就是上山的端口,我在这个端口犹豫了很久,是上去还是不上去,山上的景色很迷人,树郁郁葱葱,从下往上看去,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错落有致,这样的感觉非常舒服。现在,我是站在山下仰望,但这不能说明什么,这个高度是由自己决定的,如果我选择上山,向下看那一山的树,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脚下的路因为雨而有些湿,透过脚底传来的凉意让我不禁环抱双肩,自己给自己一点温暖。深秋的风吹到身上还是有些冷,这冷不同于冬天的冷,这冷让人清醒之余有些快意,浮躁的心正在慢慢沉静。

  我索性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既然无法短时间内决定是上山还是不上山,何不干脆放一放,休息一下这双脚呢!我找的这块石头似乎已经在这里躺了很长时间了,底部完全陷入到了泥土之中,周边有些杂草,草中开了些不知名的小花。石头是灰白色的,上面有被雨水冲刷的痕迹,石头的一端隐约可见绿色的青苔,青苔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虽然是极少的一部份,却可以看出很长时间没有被人们触摸和关注了,不管被遗忘或是被忽视,背后却有一些新的生命诞生。另一端异常光滑,凹凸部位被磨平,用手摸上去很平整,我正是坐在光滑平整的一端,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身边就是那些青苔,还有杂草和小花。

  我朝着小路的另一端望去,也正是我刚刚走过的部分,我试图找寻自己留下的脚印或是气息,因为我知道自己刚刚走过,才会想要去找寻一些痕迹,可是更多的时候我是不知道的,不知道这条小路上走过些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那些痕迹不可能清晰的存留,有些可能被雨水冲刷,有些可能被另一些痕迹覆盖或是替代。而这些痕迹也需要时间的沉淀,而时间一直在不停的流逝,我们甚至来不及保存那些痕迹,来不及留下记忆,就像我去年初冬来这里,也曾经稍作歇息,可是我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坐着的石头是不是现在的这块,我再次端详起这块石头,仔细找寻某些细节,然而浮上心头的却不是这块石头的细节,却是与上次来时有关的一些事情。

  很少有初冬到山边来的,我是个例外,而他也是个例外。我不认识他,也不熟悉他,甚至在这之前我们是陌生的,只不过,我在这条小路上碰见了他,也就有了一些短暂的交流,然后当我再次走过这条小路的时候,又想起了他。

  应该是六十来岁吧,或者年纪更大一点,我无法准确估算他的年龄,稀稀落落的头发让我感觉到这是一位老人,然后他矫健的步伐又让我感觉到他的年轻。最开始他是在我后面,一会儿就到了我的前面,并且给了我一个笑脸,脸上刻满了时光的烙印,眼里满是风霜,只是那笑与这暖冬的阳光一样灿烂,一样让人舒服。望着老人匆匆而过的背影,若有所思,身边往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又能留下多少记忆呢。正如这位老人给了我一个笑脸,瞬间是真实而深刻的,在那一刻给了我一份惊喜,也许这样的惊喜很快就会被我淡忘,若不是后来又一次和他面对面,并且有过简单的交流,我想我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深秋,再次来了山下的时候,想起他,想起他的笑容。

  和这回一样,我同样选择了一块石头坐下,在休息的时候,他从山上下来了,背上驮着一捆干树枝,见到我坐在石头上,就告诉我石头上面有点凉,不能坐太久。他说这话的时候出乎我的意料,很自然,仿佛原本就认识我一样。我在记忆深处拼命搜索,事实证明我根本不认识他,对于他的好心提醒我报以一个真诚的微笑。我不太愿意和陌生人讲话,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大山脚下,心存戒备。

  他见我没出声就索性蹲在了路边,把干树枝理了理,自顾自的说道,这些柴刚够三天用,这个冬来得太早,幸亏有这些。

  我仔细观察他,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面前那堆干树枝上,对于我的打量没有在意。我之所以不用“柴”,坚持用“干树枝”,是因为柴似乎是静态的,没有生命可言,而树枝是动态的,是一种生命,即使被风干了,仍旧有生命的痕迹,这些不可能被忽视。那是一双干枯的手,和那些干树枝有些相似,清晰可见一些筋脉,粗细均匀地分布,指尖可见黑色的污渍,那不是新沾上去的,而且是通过了一定的时间,深深的印在了皮肤下面,是不能被抹去的,就像某些事情一旦深深的烙下印记,就无法抹灭。老人整理好干树枝,抬头碰上我打量的目光,憨笑了一下说,乡下人就爱弄这个,冬天烧一烧,暖身子啊。比你们城里的空调暖气什么的来得快。被他这样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没有移开目光,我看着他,看到他脸上那份朴实那份从容,喃喃自语,干树材也有干树材用处啊。

  老人似乎听到了我的话,你是说这些干柴吗?树枝干了就被我们当柴用了,每到冬天我们就会上山来砍些下去,一来美化山里的环境,二来暖和身子,又不用花钱,多好啊。

  多好啊,这一句我听得出来,发自心底的满足。老人告诉我,在这山下住了很多年了,与山为邻不愁吃穿啊。山下开垦了一块自己的土地,种了些蔬菜瓜果,还养了猪呀鸡呀什么的,全是自产自销,山上还有许多野菜可以摘来吃,比如蕨,还有一些毛栗子,摘了还可以卖钱。夏天的时候,上山顶吹吹凉风,冬天来了就用这些干柴来烧火。老人还说了很多,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但他那种心境影响了我,当时也是因为在城里呆久了有点闷,想走进大山散散心。

  时隔一年,同样的位置,老人没在,可是我却能看得到他的身影,那笑容真实可掬,老人的那番话又让我想起,并不是说他的话有多少哲理,能给我多少启发。我只是在这样一个熟悉的场景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一些事或是一些人,而这些事和这些人既然能被我想起,就有他们一定的影响力。

  因为雨的原因,身下的石头有些微凉,我站起身来,朝着小路的方向望去,我希望能再看到老人,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过得好不好,这话有些唐突,一个与自己近似陌生的人,我要去关心他过得好不好吗?我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过得好不好吗?一连串的问号让我有些情绪低落。我总是在不停的向内思考,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我却忽视了一件事情,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同样是一个为什么,只是这个为什么不同。向内的思考是孤独的一种表现方式,我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仍有些希望看到老人的身影,仅仅是因为我来到了山下,来到了山下的这条小路上,如果换作其他地方,我想我是不会关注这件事情的。深秋一过,马上就到了冬天,今年的冬天应该和去年一样的冷吧,山上的干树枝仍旧和去年一样多,老人一定还会像去年一样捡些回去暖身子。在某个特定的地点,容易想起有关的一些人,正如此刻,我站在山下,正想着要不要上山去的时候,我又想起了这位老人,想起他和我说的那些与生活有关的话,乃至时隔一年,仍旧清晰。是的,老人是在向我呈现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精神状态,悠然两个字就这样从心底冒了出来,并且让我感觉到一种贴切,我把老人的神情再一次拿出来,恬淡的笑容,专注的神情,亲切与温暖的问候,加上老人与众不同的人生观,都能让我看到一种悠闲。这是他的生活方式,与我的不同。

  突然之间,我觉得上不上山不重要了,我沿着小路往回走,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小路两旁的杂草经过雨水的滋润愈发清新亮丽。傍晚了,起了点风,空气中传来清草的气息,吸入一口,感觉舒畅极了。脚步开始变得轻快,嘴里哼着歌曲,我把路中央的一块石头踢入了树林,惊飞起一只鸟,扑着翅膀朝树林的深处飞去,猛然感悟:悠然就是一种生活方式,或者是鸟的方式,或者是其他。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08-10-28 11: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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