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爱妻（16）

踏着夕阳余晖，慢慢地，我俩沿着浅浅麦苗间窄窄的垄，走了很长时间。也不知四下里耕作的的农民的身影什么时候消失了，也不知闪烁的星星什么时候稀稀朗朗地爬上了天空。在你我的轻声细语里渗透着黑黑的麦苗和柔嫩的杨树叶的混合的香。多甜蜜的时刻啊。。。 。。。

　　结婚二十五年来，搬了六次家。每个我们住过的小院里，都会永久的弥漫着我和你的甜美的回忆。年轻夫妻的记忆里尽是些如锦之言、如蜜之语；可牵动着你我思绪的，是一张遍是酸与甜、苦与乐交织的网。疼爱时呵护有加，打闹时如临大敌。谁更爱谁，说不清；谁对谁错，没裁判。你最多的一句话是“你这人顽固不化”，我最多的一句话是“和你过日子比收复台湾都累”。可是，我们从没有在心底里分开过。每吵过一次，很快就会和好而且更加亲密起来，也不会发生“秋后算账”的事情。用你的话说这是“猫脸狗屁股”吧。

　　现在细想起来，我有一种“捏泥人”的感觉。我们是带着各自的“泥胚”走到一起的。每打闹一次，两个“泥胚”就都打碎了一次，碎片也自然地掺合了一次；每和好一次，我们又拾取混合了的“碎片”重塑了自身，结果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多年来，我们不知道反复地掺合了多少次，也根本没有办法再来分清“你”和“我”了。分开来看是两个人，但思想情感又是那么的统一，那么的和谐。即便是短暂的分离彼此都会心神不宁，那是我们的身体在相互寻找他的另一半啊。如果说“泥人张”的作品是传世之作的话，那么“泥人夫妻”的作品就是传家之宝啊。

　　“夜色多美啊，”你轻轻地说。

　　“是啊，因为有你陪我，这夜才更美”，我说。

　　你头一歪，“净说好听的，都被你骗了一辈子了。”

　　“能这样骗你一辈子，就是真心呀。”我说，“咱回去吧，抄近道，我有点累了。”

　　“不行，走远点。多锻炼你一会儿，看你胖的。”

　　“行，听你的”。

　　这小小的分歧，还不至于让我们打碎各自的“泥胚”。泥人已经塑好了，就不要轻易再重塑了吧。。。 。。。

　　抬头远望，那片灯火阑珊处，便是我们的家。


2009、4、9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09-4-11 02:3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