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印象碎片之一　　狼的传说　　文／匣子

　　　　　　　　　　　　　
　　　　　　　　　　　　　故乡印象碎片之一　　狼的传说
　　我的故乡在祁连山脚下，这里位于甘、蒙、宁三省交界处，山上有成片古老的天然森林，林木繁茂的大山是许多动物和植物的乐园。记忆里那黛青色的大山连绵起伏，四季常青的松柏使雄浑的大山妩媚而多情，清冽的山泉入口甘甜，红艳艳的山丹丹花装扮着山野，野草铺满大地，蘑菇到处可见，酸酸甜甜的野果是我们女孩的最爱，串一串挂在脖颈和手腕处，自有山野妹子的可爱。

　　小时候常常做梦，梦里总有大灰狼追着我漫山遍野地跑，跑着跑着不是一脚踩空跌进深不见底的山洞，就是双腿酸软无力，实在跑不动了就大哭着被吓醒。每次醒来，我就会摇醒身边正在高声打鼾的父亲，眼泪汪汪地告诉父亲：大灰狼来吃我了。父亲总会拍着我的背安慰我：“不怕，我的娃长个头呢！”然后就会伸出粗壮有力的胳膊，揽着我钻进被子里接着睡。很奇怪，只要枕着父亲粗壮的胳膊入睡，大灰狼就会从我的梦境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那时候，勤劳善良的母亲总会给我讲很多故事。而讲的最多的，就是关于狼的故事。据母亲讲，以前祁连山里有很多狼，尤其在1953年到1955年这三年，狼群数量大增，村前村后常常能看到狼的身影。人们开始紧闭门户，晚上一般不敢走动。

　　那年秋天，8岁的母亲陪着裹着小脚走路的老奶奶去打麦场给公社装粮食，装粮食的地点离村子有一段路。装完粮食天就黑了，其他人很快就都回家了，只剩下她搀着老奶奶慢慢走在路上。忽然一只狼斜刺里窜到了路上，那是一只威猛的青脊梁杆子狼，它开始在老奶奶和母亲前面慢吞吞地走路，吓坏了的母亲不知所措，老奶奶说，走吧，能走进庄子就好了。就这样，狼在前面走，母亲搀着老奶奶与狼隔着一段距离也慢慢走。那只狼很奇怪，它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看看人。好不容易走近了庄子，可是这时夜已经深了，庄户人家睡得早，庄子里静悄悄地。这时，狼走到一户人家的菜园旁坐了下来，绿幽幽的眼睛紧紧盯着母亲和老奶奶。她们只好静静地站住了，不敢挪动一步，也不敢高声呼救。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那户人家的灯亮了，一个男人咳嗽着走出门来上茅房，那只青灰色的狼一溜烟就不见了。老奶奶和母亲这才长舒一口气，慢慢走回了家。

　　随着狼群数量的不断增长，村里的羊可就遭了殃。晚上，羊倌把羊圈进羊圈，自己就在羊圈门口铺着毛毡，盖着羊皮大衣睡着看羊。可是半夜，狼总会乘人睡熟之际，从人的身上跃进羊圈，咬死很多羊，也叼走了不少。可是，从没有见过狼伤人的事。

　　有一年春天，村里的李二拉着牛去耕地。那天因为他老婆不在家，他就抱着一岁多的女儿一起去耕地。孩子睡着了，他裹好孩子放在地头，吆喝着牛开始耕地，地很长，当他从这头赶着牛耕到那头转过身来时，才猛然发现有一只狼竟然已经在低头不停地嗅着地那头的孩子。他提着鞭子，大声呼喝着奔了过来，心里绝望地想：这孩子完了...完了...可是那头狼并没有叼起孩子，它只是嗅了嗅，就转身离去了。李二跑过来抱起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狼虽然很多，可是因为从没有伤到过人，村里人也不敢去打狼。村里人却喜欢捉野兔来解解馋，到处设置铁夹子。有一次，竟然夹住了一头狼的腿。村里人听到消息，跑去了十几个青壮小伙子围观。这是一头母狼，腹部已然拱起，夜里就已经被夹住了，它在不断嚎叫和挣扎，可是铁夹子越夹越紧，它的腿血流不止。它深幽的眼里满是痛楚和恐惧，但是却依然龇牙咧嘴地吓唬着站在它周围虎视眈眈的人们。村民们拿起石头狠劲地打狼，把狼打得奄奄一息之际，人们用绳子捆住它的嘴和四条腿，然后抬着下山。在路上，这头浑身浴血的狼醒来了一次，它挣扎着企图用嘴咬前面人的脖子，可是因为嘴被捆住了，它试了几次后，悲愤而死。人们把它抬回庄子，杀了之后，发现它肚子里有三只已经成形的小狼，饥饿的村民们把这头狼和它的狼崽都煮熟分着吃了。

　　此后不久，这里的狼群就忽然消失不见了，似乎突然从这里蒸发了一般。从此，祁连山里再也看不见一头狼的踪迹......
[ 本帖最后由 zfx875206 于 2010-3-25 07:2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