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张海雷的跳跃人生
2022-01-04叙事散文昨夜秋风
2007年的一天,张海雷一脸疲惫地推开我办公室的门,进门一屁股就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他跟我要了一根烟,迫不及待地点上,等吐出一个烟圈之后,才对我说,你得帮帮我。张海雷是我的朋友,是那种跟铁哥们差一点点的朋友,当年我们一起参加工作,又一……
2007年的一天,张海雷一脸疲惫地推开我办公室的门,进门一屁股就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他跟我要了一根烟,迫不及待地点上,等吐出一个烟圈之后,才对我说,你得帮帮我。
张海雷是我的朋友,是那种跟铁哥们差一点点的朋友,当年我们一起参加工作,又一起考上职工大学,毕业后又一起分到一家炼铁厂工作。凭着他的机灵和勤奋,我还在做工长的时候,他已经是车间主任了,当我是车间副主任的时候,他都是生产副厂长了。人一当官,就拉开距离了,我们当年的那种朋友关系也在这种差距之中慢慢地走向淡化。正在张海雷的仕途一片看好的时候,张海雷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选择,辞职。
张海雷的辞职在整个公司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有的人惋惜,有的人佩服,有的人骂他傻X。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这也适合那个著名的论断:同是一部《红楼梦》,道学家看到了淫,经学家看到了易,才子佳人看到了缠绵,革命家看到了排满,流言家看到了宫闱秘事……记得我煮酒送他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句让我一直都认为是经典的话语,张海雷说,四十岁以前我是为别人活的,四十岁以后我该为自己活了。他的话让我一惊,蹉跎岁月,没想到,张海雷还有这样的人生论断。
那以后,张海雷到一家民营的炼铁厂做了一把手,待遇羡慕的所有人都咂舌,是在我们厂工作时的四倍。我们的一把手曾在一个中层干部会议上有些不愤地说,我要想办法增加大家的收入,人家干炼铁,咱也干炼铁,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一把手的话让我们群情振奋,真的没想到,张海雷走了,还给我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福音。
张海雷在那个民营炼铁厂干了不到两年,就让我们听到一个更为羡慕的消息,他被另一家民营企业挖走了,待遇增加了一倍,年收入有五十万多了。当时我曾掰着手指头粗略的计算了自己一辈子的收入,恐怕也就是这个水平了。我们单位因此有了一些小小的骚动,两个关键岗位的技术人员也步张海雷的后尘,挣大钱去了。单位领导怕引起连锁反应,赶紧又增加了一些技术人员的待遇,风波才算平静下来。
张海雷这期间回来过一次,据他自己跟我说,是要举家北迁了。张海雷在北方一个著名的城市里买了一套别墅,他说,只用了半年的收入。他又说,我计划三年之内要在五个不同的城市买五套房子。他大咧咧的样子让我听得牙根疼。我既有点佩服他,又恨自己没有勇气。他走的那年,我就是副主任,三年之后,人家都五十万了,我还是副主任,你说这心里怎么平衡啊。
有一段时间,我也曾产生了那样的念头,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活一回呢,想想单位,再想想仕途,简直就是一把辛酸泪啊。可是当真的要抛弃这一切的时候,又觉得举步唯艰。这时才真的相信了那句话:英雄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的,有第一个张海雷,会有第二个,但决不会有N个张海雷。
张海雷做出第三次选择的时候,大家简直都有些崇拜他了。在经过几年的资本积累之后,张海雷做出了一般人都不敢想的事情,要建一座属于自己的炼铁厂。我觉得他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在他推开我办公室门的N个小时之前,有一个同事还在我这里喋喋不休地说他被扣掉的二百元奖金给生活带来的影响。面对着张海雷有些疲惫的脸色,我觉得人和人之间,有时侯是真的没法比较的。
为了建自己的炼铁厂,张海雷卖掉了那五个城市里的五套房子,当然是少不了贷款的,当从他嘴里很轻松地说出那些数字的时候,我似乎在听一个天方夜谈,那样的树目,如果换做是我,早就被压垮了。
做为朋友,我答应先借他两万块钱,看他很流利的写完欠条,我的心才放进肚子里。他说这只是他筹资的很小的一部分。
送张海雷离开的时候,我忽然又想起他那句话:四十岁以前我是为别人活的,四十岁以后我该为自己活了。看着已经奔五的他的背影,谁能够断定,在这种跳跃的近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生活里,就没有我们所谓的幸福呢。(152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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