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做母亲心中一盏长明灯
2022-01-04叙事散文茌山石
傍晚时分,大夫把我叫过去,他拿出一张早就打印好的签字表,并将表中列出的二十几条手术前后可能会发生的不测事宜,逐一给我作了详尽讲解,并再三强调了其中的重点几项。原以为母亲的直肠手术并不复杂,而听大夫一说,特别是大夫说到的那些极易引发致命的手术……
傍晚时分,大夫把我叫过去,他拿出一张早就打印好的签字表,并将表中列出的二十几条手术前后可能会发生的不测事宜,逐一给我作了详尽讲解,并再三强调了其中的重点几项。原以为母亲的直肠手术并不复杂,而听大夫一说,特别是大夫说到的那些极易引发致命的手术并发症,竟让我一时惊骇得脑袋有些发懵,甚而出现了短暂的失忆。
回到病房,母亲正坐在卫生间门口,一下午的灌肠已让她无力再打听大夫和我谈话的事,也许她打谱就没想再问个究竟。犹记母亲刚住进老家的县医院时,她老是在强调自己的病不是大不了的病,甚而以为做完病理采样就是做完了手术,打几天点滴就可以回家了。那时间她好像很害怕人们说她的病是那种不好的病,我觉得那时的她不是在故意欺骗大家,而是在欺骗自己,感觉在她那变得特别敏感的表情下暗藏了一分强烈的恐怖。
那几天我特别的无奈又无助,既担心稍不慎让母亲怀疑了病情的严重,会让她难以承受,可又不得不让她接受要转院去做大手术的现实。我和家人虽然好似不动声色,甚而弄了一大堆善意的谎言,引导母亲接受转院去做手术继续治疗,但还是担心母亲会为之察觉到什么而导致心灵防线的崩溃。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等把母亲接到市医院后,她却变得出奇的平静,并且主动说出了如果撑不了多久就不做手术受那个罪了的话,这让我很是愕然,想到开始时她那个担心害怕,简直判如两人,这其中暗藏了人生的什么玄机诀窍还真不好解释。
母亲是上午九时进的手术室,进手术室前她一直用手罩着眼睛,我知道那时那刻面对守护在手术车旁的众多儿女,她想了太多太多,但更多的是对儿女的留恋和牵挂,她必定是仍在担心着什么。手术室的门重重关上时,兄弟姊妹的眼角都湿润了,我更是一个人走到家属等候区的窗前,默默地望着窗外陌生的城市风景而微微啜泣。一千遍一万遍祈愿母亲的手术顺利成功,不会发生任何手术并发症,特别是那骇人的细胞不会扩散。
大夫早就告知手术要进行四个多小时,可我一时一刻也不愿离开那个令人牵肠挂肚甚而肝肠寸断的“等候室”,我甚而神经质地认为只要我在“等候室”一直等候着,就等于守候在母亲的身边,母亲就一定会平平安安。就这样,心绪不宁的我反反复复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担心和祈祷时刻牵动着我的神经。想起平日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从未想过等哪一天如果没有了母亲我会怎样,可此刻想得最多的却是极其害怕失去母亲,真难以想象如果没有了母亲,人生会有怎样的缺失,也只有在此刻,我忽然惊悟到我们每一个人,不但需要母亲给予我们一生的呵护,而且在我们的心灵深处更需要母亲作为一种精神依赖永恒存在。
母亲出手术室时已是下午两点多,好在事前主治大夫已告知手术相当成功,特别是明确告知病灶没有转移,那可是我和家人最最关心的。等将母亲推回病房,护士一阵忙碌后我姊妹几个围在母亲的病床前,母亲微微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那时大家虽然都很揪心,但更多的还是紧张中的放心。不过想起母亲曾给我说过,她去医院看病人最怕做完手术的人身上插的那些管子,可眼前的母亲各种引流管、输液管、病情监测管遍及了全身,一时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鼻子一酸,泪就又在眼眶里打了转转。
医生说由于肿瘤离肛门太近,只好采取了改道的办法处理,说是这样将来护理起来麻烦些,但对老人的病有好处。我当然希望母亲的手术能保肛,但对未能保肛的结局我却别有一分安慰,这样一来也好让我在母亲的未竟岁月多多去为她尽一分孝心啊!甚而我都已经想好了劝慰母亲的话,因为母亲向来特爱干净,还不愿给人添麻烦,我就说人这一生啊,就是一个大循环,年轻的时候不嫌脏不怕累把自己的孩子拉扯大了,而晚年也必定需要子女操心老人的拉尿。
这样想时,母亲的麻醉好像逐渐减退了,先是发出阵阵轻微的呻吟,尔后时而说冷,时而说热,我轻轻告诉她刚手术完都会这样,还一再赞扬母亲很坚强,鼓励母亲再坚持一下,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母亲虽然点了点头,但我知母亲一定是很痛苦的,可我又不能替母亲分担什么,只好在一旁牵着母亲的手让她真切感知着我的守护,我知道,母亲的内心深处一直觉得一向做事心细的我在她身边她会更放心些。
夜已深了,母亲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母亲啊母亲,您就放心地醒来,抑或放心地睡吧,儿子就在您的身边,您不是最怕黑夜吗?您不是最怕黑夜的漫长吗?儿子会永远做您心灵深处一盏不灭的生命之灯,陪伴您度过每一个漫漫长夜,让您的生命长河永远亮如白昼,就像您这么多年了一直灯塔般辉映了我的人生岁月一样。让我们一同恒守住这分亘古不变的约定吧,在今生,也在来生。
[ 本帖最后由 茌山石 于 2010-3-25 22: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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