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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想起那些没有节日的农具(散文诗三章)

2022-01-04叙事散文邓荣河
过年了,想起那些没有节日的农具(散文诗三章)(一)锄头快过年了,偏偏又有寒潮袭击。在这凄冷的深夜,父亲小院里墙角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锄头,丝毫没有睡意,独自寂寞的走进唐朝,走进那句“赤日炎炎似火烧”的诗句。于是,冰冷的锄头有了温度——其实,自打……
          过年了,想起那些没有节日的农具
             (散文诗三章)
               (一)
               锄头
  快过年了,偏偏又有寒潮袭击。在这凄冷的深夜,父亲小院里墙角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锄头,丝毫没有睡意,独自寂寞的走进唐朝,走进那句“赤日炎炎似火烧”的诗句。

  于是,冰冷的锄头有了温度——其实,自打七月那次大汗淋漓之后,锄头的内心始终滚烫着,不管它秋风瑟瑟,还是瑞雪飘飘。

  锄头是手臂,是农人延长了的手臂。农人们用这手臂触摸绿油油的希望,触摸翠生生的希冀,触摸与土地有关的所有热汗满面的情节,触摸扎根于黄土的永远也不会苍老的农历。

  不懂诗的父亲一辈子在写诗,在用锋利的锄头一笔一笔的在或贫瘠或肥沃的土地上写诗。作为文化人的我,太多时候无法对父亲的诗作进行正确的解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田野间的清风才是父亲的知音,我——只是个囫囵吞枣的读者……

  寒风越刮越紧,锄头留在田野的诗句原先还盖着些干草叶子,如今彻底的裸露着。粗心的农人不急,农人正沉浸在节日前的惬意;细心的锄头着急,无可奈何的白着急。

  整个小院几乎都被一种喜庆包围着——当然,也有遗忘的角落,锄头就是一个典型的被遗忘者。宽容大度的锄头对健忘的农人丝毫没有一点的怨恨。没有节日的锄头明白,自打秋收之后,自己天天都在“过节”——尽管没有任何人送来问候,捎来关切……

               (二)
               石碾
  自从冒着烟的现代农具开进家门,石碾就退休了。没事可干的石碾蜷缩着身子,蹲在场院,蹲在记忆与现实的边缘。

  过去,尽管乡下的日子饥荒面瘦,而第一个填饱肚皮的总是石碾,憨厚的石碾总会把那些皮包骨头的收获碾得吱吱作响,期待已久的成熟和丰满,旁若无人的隆重的为石碾加冕。

  如今,尽管农人们已经开始富得冒油,而石碾整日里却过着饥肠辘辘的日子——退出历史舞台的石碾,再也没有机会接触那些金灿灿的喜悦,只能寂寞的蹲在场院,默看乡下慈祥的老者到底怎样用一袋烟抽红了秋天。

  雪,凉凉的雪跳着民族舞来了;风,冷冷的风唱着民间小调也来了。

  籽粒饱满的小麦在粮仓里继续着它们不愿醒来的春秋大梦,农人们在暖暖的屋子里享受着难得的冬闲。偶尔飞来几只麻雀,停在石碾上歇歇脚,那阵子便是石碾最热闹的日子了,尽管那热闹来得突然停得短暂……

               (三)
               独轮车
  小院中那辆散了架的独轮车,承载着的总是些身强力壮的记忆,总是些坎坎坷坷的岁月。

  那时,父亲很年轻,父亲一路小跑着推着衣衫褴褛的故事穿行在绿油油的希望,穿行在枯黄枯黄的失落,所有的悲与喜在乡间小路上来回颠簸。

  靠着独轮车,父亲推来了晦涩岁月里的甜蜜爱情,推来了啼笑着的弟弟和我。我和弟弟一天天长大,独轮车一路吱吱咯咯。

  金灿灿的麦子,沉甸甸着红高粱的秫秸,古老的农历越活越年轻,贫瘠的土地茁壮起青枝绿叶的生动。独轮车有点力不从心,忙忙碌碌一个秋收下来,总会新添些斑斑驳驳的疮孔。

  那年秋后,父亲从集市上牵回来头耕牛,一切不言而喻,独轮车的使命到了尽头。

  独轮车开始进入没有季节概念的“冬眠”——无论春夏,还是冬天,只管呼呼大睡。任凭麻雀们肆无忌惮的吵闹,任凭风风雨雨或有目的或无目的的一声声呼唤,任凭节前欢快的鞭炮炸响了农家的喜欢,独轮车始终没有睁开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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