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那个地方

江边那个地方

周日下午，阳光从窗户缝里爬进来，格外的柔媚。关上电脑，揉揉胀痛的眼，突然冒出到江边那个地方去看看的念头——我不久要调离这里了，我不想留下遗憾。

那是一块久违了的地方。我有二十多年没有去过那里了。

骑了个自行车，沿着江岸小路往前急驶，树木纷纷向后退去，岸边停泊的轮船向另一个方向活动，这是相对运动的效果。再往前，没有了路。白杨密布着，一排排的，齐整得不得了，像列队等待我检阅的士兵。我兴致高涨，向它们挥起手来，仿佛自己就是它们的首长。疲惫此时一扫而光，我想这就是身处自然的妙处。前面一大片油菜地，油菜花蓬勃地开着。阳光照在上面，金黄色光彩夺目，心情愈加明朗。

再往前，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了。我就是想看看这个地方，这个我想来又怕来，梦里经常萦绕的地方。一眼望去，断壁杂草立在那里，叫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各种野花疯开着，我有种事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觉。踏过杂草，来到一户断壁前，我用鼻子使劲嗅了嗅，我嗅到了一种淡淡的香味，我一阵惊喜。再闭上眼，一个青春少女羞涩地向我走来，还轻轻地叫了我一声。挣开了眼，揉揉眼睛，眼前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风吹动着的几片上下摆动的塑料袋。我一阵深深的失落。

二十多年前，我毕业分配到此地教书，曾来过这地方，曾喜欢过这地方。残壁断垣里曾住过人家，住过四户人家，这四户人家都是外地迁移来的，何年何月已无法考证，98年一场大水后他们集体搬迁了。他们共同的职业都是靠捕鱼为生，一家一只小船，大人在水上作业，孩子在岸上彼此照料着生活。岸上低矮的房子掩映在浓密的树林之中，不经意你发现不了。发现了，你会说它是“世外桃园”。

学校在大堤内，离这里有五里地，这里有户人家的孩子在我班读书。这孩子经常迟到，我为了搞清原因，便去家访。当来到他家场地的时候，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这孩子的几个姐姐长得太亮了，一个个出水芙蓉似的。其中有个姐姐年龄与我相仿，我发现她的皮肤白嫩得掐一下就能出水。也是她大方，主动与我说话，端凳子给我坐，倒开水给我喝，一个劲地问弟弟学习情况，一个劲地让我关心她弟弟。临了她还送了我一点路，让我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她，我爽快地答应下来。

回来后，满脑子是那女孩的可爱的面容。有时莫名的发笑，被同事窥见，同事说，你看上人家了吧，趁热打铁哟。于是我经常假借关心她弟弟学习去家访，每次去都是她陪我，有时我悄悄地瞟她，有时她悄悄地瞟我，当我们四目相对时，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爱已在我心中萌芽，我想施肥，培土，让它茁壮成长，于是托人去说亲。人家回来说，公社书记的儿子也看上了，她的父亲也答应了这门亲事。我听了很伤心，可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只怪自己不早来这里。那以后，我没有再去过那里，即使同事说一起看有没有鱼卖，我也没有去，我怕见到那女孩，我怕自己心里受不了。

这么多年，那地方那女孩一直被我深藏在心里，从不轻易碰触它。站在屋基地上的那一刻，望着滔滔东去的江水，我似乎悟出了点什么，心变得明净与甜美起来。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