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晕 车

　　送女儿到大学报到。由于所拎物件的较为丰富，下了火车，我们没有再去挤接新生的校车，花30元打了的，直奔校区。 　　交学费、办户籍转移手续、盖各种章子、办饭卡、领钥匙，大约排了五六次队，才算入住宿舍。 　　不足二十平米的地方，住了8名学生，显得拥挤不说，上届学生搬走后，脏兮兮的都没打扫。女儿一看，失望的表情明显流露。做妈的很快拿来抹布，上下开始擦洗打扫，又让先生到校商店买了几幅明星海报，不一会，便将女儿的小天地焕了新颜。完毕，领女儿到校食堂要了米饭，点了她平时最爱吃的红烧鸡块、青椒肉丝之类，为女儿的今天铺张了一回。 　　接下来，又马不停蹄地到商场为她采购日常用品，大到手机、充电台灯，小到牙刷卫生巾，像把商场打劫了一样，几个人汗流浃背在路边找车，除了怀里抱的，还把出租车的后箱填了个满。 　　这一天真够累的！一切安排妥当，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般，我和先生要返回了。出了校门往右拐一点，就是602路公交车的始发站，我数了数，十五站之后，终点站正好是火车站。女儿说你们还是打的吧，坐着舒服。我说始发车有座位，一样的。在一元和三十元之间，我当然会选择前者。 　　在女儿依依不舍地告别中，我们踏上回返的路。 　　是空车。我坐在汽车的最前排，一是上车时的顺便，二是我也有晕车的毛病，前排颠簸轻一些，会好一点。车开了，我才发现自己的脚胀的难受，知道这一天累的不轻。第一站到了，上来一个老者，看起来与我母亲差不多年纪，我看后边的座位都被人占着，便赶紧起身让座。她答谢了我，说我只有一站。我站在她身后，被车带的晃晃悠悠，站立不安。好不容易到站了，老人再次谢了我，并把座位还给了我。谁知，我还没有坐稳，兴冲冲地上来一帮大爷大妈们，他们把手里的卡往识别器前一贴，麦克风里立刻传出“寿星卡，寿星卡、老年卡”这样的声音。虽然我亦不惑之年，但与寿星们相比，自以为还年轻的多，当然得起身让寿星们坐了。我看见我先生也起身在让着他们其中的一位。这些老人们个个很爽朗，说着很开心的话，其中一个大伯还把旁边一位年轻妇女抱着的孩子的小脸摸了一下，孩子大约是认生或是被他们粗糙的手摸疼了，立刻洪亮着嗓子大哭起来。除了年轻的妇女只顾哄着孩子，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他们的笑声，烘托着车厢的气氛，也使车厢里更加闷热。我是顾不上听他们说笑的，我的腿几乎站不住，还要不停用手作扇驱赶着热气。好在，这次也没等太长的时间，两站路吧，他们就互相照应着准备下车了。 　　我脚的痛胀已经影响到两腿了，两边不停换着稍息立正的姿势。等旁边的人一站起，我立刻坐下，并且心里说，再上来再老再老的老人也不能发扬风格，我得爱惜自己啊，否则我明天怎么去工作，怎么去为人民服务。 　　所以我把头埋在双手里，装作谁也看不见。眼睛是看不到了，两耳却一直吸纳着麦克风里的声音“寿星卡”“寿星卡”“寿星卡”，连绵不断。我抬头一看，整个一个老年车厢．天哪，这么热的天，这些寿星们出来遭哪门子罪啊。我的心里有点难受，像是反胃，我想是不是中午的饭吃坏了，还是晕车的症状？还在想胃难受的根源，就听得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不行啊，孩子，你这个座位靠后了，我晕车，我得坐前面的座位。”我往后一看，几个人正盯着我。我连忙站起来说“坐我这儿，坐我这儿”。嘴上这么亲切地招呼，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我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老大妈又扶到我的位置子。大妈笑了，说孩子，你不知道，现在政府有多好，对我们这些老人有多照顾，出门坐车不要钱的。所以，没事啊，我们就结伴出来逛，坐车看看城里的风景。方便多了，方便多了。我说是啊是啊。老人很健谈，又扭过身和后面的人继续赞美着政府。 　　车厢里，人有点拥挤了，但都主动避开着老人。我的脚被周围各式各样的脚不停的踩一下踩一下。每踩一下，我的疼痛就加剧一下，心就抽一下。不争气的胃也开始大幅度的翻江倒海，忍不住就地蹲下，头上已有汗大颗地渗出。老人看见，着急地说，孩子，咋了，你坐吧。我说没事没事，一会就好。她哦了一声，说下一站我就下了。 　　我嗯嗯着，并不看她。此时，我闭上眼睛，想着自家舒适的床，真想把耳朵也堵上躺下好好歇着，最好还有人在旁边给我胀痛的双腿再按摩按摩。想的时候，心里还发誓，再也不随便出门了，要出，也不挤这破车。一想到破车，又后悔没有听女儿的话打的，算起来，我这样痛苦的跟车摇晃，才前进了六站啊。 　　车速慢了，该是进入下一站了。我睁开眼，却看见，不远处的站台上，至少有五六个举着寿星证的老人在等车，而且已拿出挤的架式。我忽地站起来，等车一停稳，拉着先生跳下了车。 　　下了车，我蹲在站牌后，哇哇地吐了起来。 　　吐完，心里突然想，要不要给老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没事千万不要随便出门，出门也千万不要随便挤免费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