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

    和往常一样，不同的是我和妻子躺在老家的床上。老家在农村，老院已经好久没有住过人了。但这晚橘黄的夜灯，温馨无比。

    似乎很累，眼睛困的不行，半睡半醒的样子。小女儿精神却异常的好，在独自闹腾，一会跳到我身上，一会蹦哒到妻子身上。我不知道女儿为什么那么兴奋，自个能玩得那么开心。

    儿子去隔壁院子姐姐家玩去了。唉，这孩子，天这么晚了，就不知道回来睡觉，有没有个节制啊？你知不知道几个月就要中考了呢？学习是自己的事，你咋都听不进去呢？“随他去吧！也许晚上不回来了呢。”我嘟囔一句，翻个身，想更深地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骤然响起。

    “这鳖娃，真大声干啥！”我起身到了院子。

    不对。这敲门声更加的野道了，似乎要将街门推倒。这哪是儿子敲门的声音，我意识到有了危险。

    “谁？”我厉声道。

    没回声。我脑门上有冷汗渗出。

    “谁？谁？奶奶的！”门依然震天响。

    我从门后抄起一张铁掀，气血上涌，一下子拉开了门闩，冲了出去。我必须捍卫住这个家。

    门口的人已经闪到了一边，他穿着孔乙己式长袍，戴着一顶老财地主黑色毡帽，脸窄成一根肋条肉，一撮胡须杂乱如冬天茅草。“你想要我幸福？来吧！”我大吼一声，用铁掀将他逼到墙角。

    他并不求饶，只有阴笑。他空出一只手在胸前斜缝一抹，一支短枪很快对准了我，“啪，啪”，儿童时代的摔炮一样，迅疾击中了我的胸口。

    胸口一紧，隐隐作疼。我中枪了。我知道自己将要死掉了，可是我必须守护住妻儿。我用尽全身力气轮圆了铁掀，向他砸去，一下两下……我似乎不行了，腿软了下来，砸出去的铁掀像棉花，那样的松软，那样的无力………

    我软绵绵地倒下。我已经喊不出声了。我必须倒在门槛上，那个缺心眼的刘刘才能看到我，必定知道出事了，要不自己傻乎乎出了门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事呢。我再次大喊，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我醒了。是梦。

    柔和的灯光映照着身边酣睡着的女儿，妞儿另一边，妻子刘刘仍在看手机小说。一切安详静谧极了。

    我有多久没有好好拥抱妻子了？妞儿睡在我们中间，似乎成了最好的借口。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刘，过来！来这边！我的声音似乎还是有点发涩。

    你在发癔症吗？刘刘惊奇地问。

    没，过来吧，我要抱抱你。我动动身体，欠起身。

    刚才还打鼾着，突然来这一处。哈哈！

    刘刘放下手机，磨蹭了一会，将小女儿往她那边移了移，翻身钻进了我的被窝。我抱着她，吻了吻她，喃喃说起了刚才的梦境。

    梦境都是反的。刘刘安慰我。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平时忙于工作，孩子的学习我已经很少过问了。我发现自己在变的无所谓，在家总是“葛优式”躺玩手机。彼此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切都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如湖水。

    手机的震动声在床头柜上骤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看着跳动的手机，觉得特别的不祥。当第二次再次响起的时候，我和妻子同时坐了起来，接通了电话，并不搭话，竖着耳朵等着对方说话。“**车是你的吗？”

    “怎么了，你说。”

    我是一单元的邻居，我倒车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你的车，大灯破了，保险杠也有点变形，给你说声，不好意思哦，你下来看看吧。这番话他翻来覆去的说了几遍，接着是不停的道歉。

    嗯。我知道了。没事。明天再说吧。这话我也说了一遍又一遍。语调不高，特别平静。

    他喝酒了，看起来一定喝了不少。我接他电话的时候，想到的是他怎么能把车开回来的呢？只是撞了车，人没事就好。

    既然能打电话过来说明情况，我心也是平静的。我觉得我刚才挨枪子的时候一定是他碰到我车的时候。

    原来是这个事啊。我好像还有点释然，甚至有点高兴。只要没有人灾，车被人撞了又有什么了不起呢？对于家，我一定要好好的哦。他们都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