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四)
2022-01-04经典散文
[db:简介]
儿子微信说,妈,你就把头发染一下吧,看着你这样沧桑,我心里不好受。哈,不染。我流着泪回复。
年龄大了,有一种割舍的痛,血亲,容颜,生命。
日子照旧。
一早上,我抽水洗衣服。没想到水管子冻了,把接头憋开,水柱喷涌,我慌张地闭闸。水流了一地,半截管子头冲天斜指,张口无言的样子。衣服还得洗。我排好几个水桶,进屋推上闸,跑出来接水。半截管子头冲劲太大,不小心冲我一脸水。我摁住管子头,对准水桶。水桶都满了,我跑屋闭闸。地面结冰了,我出溜一下摔倒。
这事与不染头发没关系。
一老友就是往外泼一大盆水摔死的。她身材胖大,腰板直挺挺的,像打上的桩子。夏天,她喜欢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和人聊天,聊不到一起的时候,两只手来回拽毛巾两头。聊不下去的时候,她叠声不聊了不聊了,撒开毛巾,两只手在脑后临空乱胡拉,转身走掉。
昨夜我梦见她两只手在头上乱胡拉了,想上前,忽然意识到她死了,怕怕的。
一杆子洗过的衣服,一件件滴着冰条,小时候我掰着吃。想重温,手伸半道缩回来了,没感觉。
去拿柴,一眼看见墙根躺着一只死耗子,大个儿,长托的,皮毛微微闪动,尖嘴巴露出小半儿牙齿。想活着,可是死了。我铲起来埋掉。忽然,一个黄色的小野物拖着蓬松的尾巴一掠而过。
第二天,就得知母亲摔坏了,卧床不起。去看母亲,她气色很好,弟媳接屎接尿,侍候的干干净净,非常周到。母亲不住嘴地说,说了一上午,说东道西,咸的淡的,不好听我也听着,算是尽孝吧。以前我不听,躲着。
我叫弟媳回家休息,我陪母亲。母亲大便,我用塑料袋接,弄我手上了。她又要大便,我带上手套,可能凉着她屁股了,她有点恼火。
下雪了,飞飘大片大片洁白的雪花。算我一个吧,不怕白头,只要不寂寞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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