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好文章就是这样

人生几何：好文章就是这样

从公司回家吃午饭，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是红灯，我停下脚步，跟我一起等红灯的，是一条狗。忽然，一辆电瓶车从我们身后呼啸着冲了过去。我跟狗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确认：“他确实是闯红灯了。”好吧，我其实并不确定狗是怎么想的，就如我也并不确定那个闯红灯的人是怎么想的，不知道他是否遇到了什么很急的事情。我们仨素不相识，只是碰巧在那个地方擦肩而过，然后各奔西东。对于那狗和人未来会怎样，我其实也并不关心，或许，它们也一样。绿灯亮了，狗比我跑得快，我在后面看着它的背影，而它，并没有回头。想来它也不会知道，它会出现在这样一篇文字中，嗯，它也未必在乎。

一段写完了，我想表达什么呢？人不如狗？或许，我只是记录下来我遇到了这样一件事情，至于我为什么要记录这件而不是其他，我其实也不知道。就像飞机降落在雨中的双流机场，听着机舱里回荡着的舒缓的音乐时，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虽然，秋雨、异乡，都是颇能让人想些什么的东西。但，当然，我有权不去想。下飞机时，我拖着行李箱，跟正在送别的空姐说：“51L那位置，前面椅背后面那个袋子里放的一本杂志，上面很大一滩番茄酱样的东西，都凝固了，很恶心。”她们说：“谢谢，我们会去看一下。”嗯，很简单地回复，也是预料之中的，并没有向我道歉。虽然我之所以告诉她们，也不是为了要一个道歉，主要目的是让她们知道，那不是我弄脏的。应该是我前面一个航班的乘客，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这不妨碍我很讨厌他，一如不妨碍他恶心到了我。

酒店在大业路上，虽然我并没有任何成就大业的野望，但还是很喜欢这个名字。更开心的是，那家汉庭还附送一份商务套餐。尽管我中意的红烧排骨已经没有了，但土豆牛肉也不错，更何况，配菜还是我喜欢的炒韭菜。入住房间，吃过午餐，离下午活动的时间还有一段，躺在床上休息。闲下来的时候，跟寂寞不期而遇，忽然就开始想天天了。好在房间里还有电视，出差多次，早已经熟悉了如何排遣寂寞，最有效的频道，不是娱乐或者电影、体育，而是，电视购物。里面在推销一种可惜清洗灶台和马桶的洗洁剂，听起来很实惠，当然，我并不会去买。躺了会儿下楼，步行去活动的酒店，喜欢大业路边上那条小路的名字——烟袋巷。雨仍在下，但很小，行人中不打伞的也有很多。

在路的拐角，某栋大楼的墙上不太起眼的位置，张贴着一张海报，上面是久违的陈冠希，和他名为《一只猴子》的艺术展。不记得他当年那些照片是哪一年的事儿了，在那之前，对他并没有多大兴趣，当然，这并不妨碍我对那些照片的兴趣。记得那次在小尾羊吃火锅的时候，一个铁哥们神秘地跟我说：“想看吗？我有全套。”那总也有十年了吧？那时候，对于在电脑上窥视女明星的裸体，我并没有多大的道德负担。如今呢？好吧，或许也同样没有，只是，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几年没去电影院了，家里的电视多是放动画片儿。年轻的女明星们连脸熟都算不上，自然也就没有了看女明星的快感；而脸熟的那些女明星，多已过气，那岁月打磨后的脸，也都变得不怎么熟了。

去家乐福里买些水果点心，用于活动时的茶歇。不想，开不了公司抬头的发票。服务台的女服务员说：“你填下这张表，回头会给你快递过去。”当然，也只能填了。东西买齐，也就到了晚餐的时间，酒店边上那家小龙坎的火锅不错，生意很红火。同事带来了五粮液，不过我并没有喝，而是努力地在吃肉。说起来，我其实并不想跟他们吃晚餐，我理想中的差旅晚餐，是在一个不知名的饺子馆儿，来两盘韭菜猪头肉的饺子，切一盘猪头肉，再来一盘花生米。当然，这些心里话，并不会对他们说。实话实说这事儿，就跟很多事儿一样，等到长大后就知道，并不总是正确的，好吧，或许，也不用等到长大。不过，晚餐仍然很开心，一起聊工作和家庭，虽然所处城市不同，有很多烦恼和幸福，都是类似的。

周五晚上九点多飞抵上海，排队打车花了半个多小时。上车跟司机聊天儿，我说：“机场这边等车一直都挺快的，不像高铁那边特别慢，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儿，等了半个多小时。”司机并不赞成我的结论，他说：“高铁那边很快啊，机场这边才是真慢呢。”掰扯了五六分钟后，我恍然明白过来，我们俩站的角度不同，准确地说，恰好相反。就如我期待的是“车多人少”，而他期待的是“车少人多”一样。车多人少，我会觉得打车快，而他，自然就会觉得等人打车慢了。弄清楚问题所在，我俩都笑了，一路瞎扯着到家，话题从国际到婆媳。下车，在楼门口那儿，遇到一个骑电动车的大哥。她媳妇从车后座下来，小心地抱起站在他前面的孩子，小男孩已经睡着了……我不知道，他家住几楼。

河蚌赌徒 2018年10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