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次虚幻的飞翔

                                     做一次虚幻的飞翔


      有一只鸟，永久驻足在我的心间。我感到自卑或丧失信心时，就听见这只鸟在我胸腔内鸣叫。一个人，常常生活在迷茫之中，是常有的事情。那只鸟从天空也就是从我的头顶飞过时，发出一连串的叫声。这肯定不是一只麻雀，而是一只翠鸟。麻雀的飞翔与翠鸟的飞翔是不一样的，麻雀的飞翔清晰可见，而翠鸟的飞翔则飘忽不定，人的眼睛是跟不上翠鸟飞翔的。于是，我陷入了迷茫之中。对生命的迷茫，对人生的迷茫，自然也是鸟对人的迷茫。一段时间，我试图探索生命的价值，还有人生的意义。我的迷茫让我的探索一度失去了意义。内心的压抑与膨胀，内心的卑微与倾斜，滋生的恶劣情绪，交错噬咬我的灵魂。
      现实生活中，生存的环境，人生的境况，常常会造成人的极度压抑。我想知道一个被压抑许久的人，是不是会在身体内部产生一系列裂变，把生命的细胞裂变成飞翔的欲望。这个欲望，尽管有些虚幻，我还是满心希望看到。
       我就是在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下产生这样的想法。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虚幻梦想。我想飞翔的愿望是如此的强烈而又迫切，我知道这有多么的不切实际，但我的内心又是虔诚的。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欲望，是想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人在飞翔当中所带来的精神享受，以及飞翔的乐趣和价值。一个人在空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酣畅淋漓的飞翔，把内心的痛苦和压抑全部释放出来。哪怕只在天空飞翔一次，或者短短的一瞬间，即使我刚刚生成的翅膀折断，鲜血淋漓，或者被人用枪打折，从此以后再也不能飞翔了，我也无怨无悔。
     其实，我的心里也有一些微妙的变化，我庆幸我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始终占据我的灵魂，从产生这样的想法那天起，就永远挥之不去了。而这微妙的变化肯定是从羽根上生发的，这样我一方面在感知灵魂的温度，另一方面在为我虚幻的飞翔做一些思想准备。一想起能够像鸟一样飞翔，我就听到来自灵魂的声音，听到自己内心的掌声，还有从未体验过的快感，瞬间传递到我的每条神经。
      最初得到飞翔的启发，是司空见惯的鸟。一个人从鸟身上得到启发，不值得炫耀。即便智力低下的孩童，也会天真地想让自己变成一只鸟，或者干脆就模仿鸟的飞翔。其实，每个人都有潜在的飞翔欲望，都渴望能够自由自在地飞翔。只是，这种渴望不是每天都有，亦不是牢牢占据了你的灵魂，溶解在你的血液里。而是仅存于某个时间，或在大脑兴奋的瞬间，产生这样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很快就会泯灭，且被无情的岁月击个粉碎。从此，你不再有飞翔的梦想不再有飞翔的欲望了。
      有种轻爽的感觉正弥漫在身体里，好像我的身体已经轻盈地浮起，翅膀正在扇动，精神得到彻底解放，剩下的就是鼓足勇气，把自己完全打开，像鲲鹏一样展翅高飞。我要在飞翔中寻找自己的高度，或者五千米，或者一万米，我不要那种盲目的飞翔，尽管是虚幻的，也要真实地展示自己。所有的鸟在飞翔中都有一定的高度，因为鸟不是飞船，亦不是卫星，所有的鸟在天空中都有自己的飞行高度。它们的定位很准确，一些很小的鸟，不可能飞的很高，只有鹰这样的猛禽，鲲鹏这样的大鸟，才有可能翱翔在万米高空之上。
      在现实生活中，我是那么卑微，那么渺小，不值一提，甚至不若一棵小草。身体，一直是匍匐在地的。灵魂，一直是撕裂的。就像我的叔父，卑微了一辈子，在辛苦劳作中的卑微，让人欲哭无泪。还有妻子的一个亲戚，卑微到没有一个女人看上他。年轻时姑娘对他是不屑一顾的，到了五十多岁，只能做给死人摔灵盆的营生。到死，没娶上老婆。一个从长相到身高直至生存状况都让自己卑微的人，内心是极度挣扎的。他们平生，没鼓起过飞翔的勇气，没听到一次掌声，也没为自己鼓一次掌。我想，为什么不能鼓起一次勇气呢？为什么不能为自己鼓一次掌呢？就为我有这样的欲望，就为我想做一次虚幻的飞翔，我也要为自己鼓一次掌。
      我想为自己鼓一次掌。因为，我从来没为自己鼓一次掌。在我的生命里，我给无数人鼓过掌，尤其是给一些做动员报告的官员，一次一次地鼓掌，掌心都起了老茧。我的鼓掌，正像我的话语，是语无伦次的。一些低俗的没有原则甚至是无聊的掌声，有时也从我的掌心飞扬出去。我不断地给别人鼓掌，到最后掌声失去了意义。我却从没有为自己鼓一次掌。
       我的飞翔梦想，其实不是我一个人的梦想。我是带着所有卑微的人一块飞翔，承载着他们的梦。包括像我的叔父和一辈子没娶上老婆的人，他们的肉体不在了，可他们的灵魂还在，我要带着他们的灵魂飞翔。
      我的飞翔，是有美学原则的。虽然是虚幻的飞翔，但我还是想飞得更高。多少年来，我最喜欢的歌曲就是《我要飞的更高》。
      喜欢听《我要飞得更高》这首歌。在我的印象里，这歌应该是唱给鸟儿的。通常，想飞的更高的，只有那些鸟儿。可见，最愿听这首歌的，是鸟儿。不知鸟儿的世界里，有没有耳机和MP3,这样鸟儿会一边飞翔一边听歌。相信，所有的鸟儿都会唱《我要飞得更高》，它们在飞行途中，还在深情地唱着：我要飞得更高……
      我想无论我的人生有多少坎坷，有多少磨难，我都不会自暴自弃，亦不会哭泣，我的眼泪是为飞翔积攒的。
      在虚幻的飞翔中，我得到了一次精神上的满足。其实，我并没有为此次虚幻的飞翔鼓掌。不知为什么，我在完成了一次虚幻的飞翔后，我面对旷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