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共舞春秋

琴瑟和鸣，共舞春秋
　　——绝句小说《玉箫暗号》赏析
　　作者 朱兴泽
　　短小精焊，别有洞天。这就是我对新文体绝句小说的慨叹和感念。不信，让我带你进入一篇三百字的绝句小说的世界，共享一餐文字的盛宴。
　　《玉箫暗号》，作者直奔主题，字字精炼，文中人物个性鲜明，活灵活显。“豪庭寂寥，她雪肌如瑶，纤纤细腰隐约袅娜在薄如蝉翼的淡紫绢袍。”一个“豪庭”却显“寂寥”，一个肤白苗条的女子身着绢纱裙装跃然纸上，仅仅用了２７个字。同时还埋下疑惑，她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寂寥呢？让人不禁迫切想往下看。
　　一个人往往心情忧伤时喜欢听或者唱忧伤的歌曲，借物抒情也就是讲这个道理。我们且看第二段内容。如此写道：
玉箫伴婉调：“雁儿在林梢，眼前白云飘，衔云衔不住，筑巢筑不了……”伴奏中泪水濡湿他的眼角。他对她的暗恋因不会表白渐成心海暗礁，暧昧暖语更像流氓的戏笑，直到他俩走出警校，她成为富豪的金丝鸟。
她唱，他用玉箫伴奏，人美歌美，为什么他泪湿眼角呢？因为他爱而不得，爱而不善于表达心意而错失机会而隐痛心间。同时引出另一个没有出场的人物“富豪”。这么多信息量，如果用别的文体来写，至少要写一大段，而绝句小说是一个含蓄的女子似的，她看啥想啥都不爱直接说出来，而是如低头独嗅青梅一样，让人看，让人联想，精炼的句段，密集的信息，这必须要有文字的张力。诗化撰述就是绝句小说的拿手绝活。你看，他对她的暗恋因不会表白渐成心海暗礁，暗恋配暗礁，一个比喻句式就将他那黯然受挫的心情表达出来。 这还不够，再从她的角度，用“暧昧暖语更像流氓的戏笑”写出他为啥郁闷了。他认为自己的玩笑语已表达清楚心意了，但她不那样认为，小女子之心，海底之针，她却成了富豪的“金丝鸟”。再次用到比喻“金丝鸟”，说明她被富豪精心追求爱护，而不一定是财色交易，他又怎能不忧伤呢？于是好戏还在后头。
　　第三段： 他莫明懊恼，沉浸在她的歌中不禁悄悄粗俗和霸道：“狗太阳的，晒得老子浑身发毛。”　从这里可见，他心里的复杂劲让人忍俊不禁，悄悄讲粗话，显示一种弱弱的狠，但把粗话又讲得稍带文化，不愿直接说“狗日的“，而是拐弯把日“字”换成“太阳”二字，听起来似乎文雅一些。因为他爱她，不愿损她，但她不懂他，他又心不甘，情不愿，于是指桑骂槐，说狗太阳晒得老子发毛。他说的“晒”，当真是太阳晒吗？一个男人这样说，他是不是有些故作了？且往下看，真是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第四段： 小流氓是她叫他的绰号。太阳的简称，狗狗的乳名，他的反击亲切而不失文雅的傲骄。读到这里，我们就恍然大悟了，原来他不是骂太阳，她叫他“小流氓”，暗指他不够文明礼貌，他不甘示弱，心里明明爱她，当然做不到谦谦君子一样，那不是太虚假了吗？于是借她的乳名“狗狗”，想到一句人们的俗骂，又粉饰一下，叫她“狗太阳”。同时“傲骄”这词的意思可丰富了，指的是“平常说话带刺态度强硬高傲，但在一定的条件下害臊地黏腻在身边”的人物。读到这里，可见，她和他真是天造地设的冤家路窄啊，都作，都装，明明心知肚明，却用一层纱，或一层纸隔在心间，形成一道墙。不是外强中干么？主人公有趣吧？人物个性鲜生生吧？
　　但写这样两个人做啥呀？他们不是没缘分了吗？重戏来了。第五至七段写：他举步门前食指轻敲。门开，她柳悴花憔：“查清了，富豪是头号毒枭。”
　　“你用玉箫作暗号真奇妙，毒枭插翅难逃。”他难掩匿笑。
　　“小流氓，你教我吹玉箫不仅为捕剿，还通过玉箫传播细菌，一旦感染夜以继日地发烧。
　　读到这里，我们豁然开朗，原来他听到了他教她吹的玉箫，而且是同一首形容他爱而不得的《雁儿在林梢》或者用其他只有他俩能听懂的特殊曲调、传达传送出彼此之间暗然缔结的知心知底知音的蕴含“情报”、揭示异常的暗号，这是两个心有灵犀的人才懂的暗号，又用在破案中，一箭双雕，不露破绽，适时传达约见信息。富豪是头号毒枭，且已锁定其行踪。原来他和她里外应合，富豪插翅难逃。情节陡转了。这还不算曲折，她憔悴模样，不是因为富豪，不是因为侦破工作的配合紧张劳累，而是她爱他到忍不住想表达出来。他也匿笑（心中暗喜），匿笑这词美妙。他懂得她也爱自己了，可以放心了，仿佛破了两个大案似的，一个是爱情的大案，一个的毒枭的大案。就算这样了，她也不会直接说“我爱你”，这样显得太没品味了。她却说，她教他吹箫的目的，其实不只是为工作，也是蓄谋已久，攻心术终于有作用了，甚至她见箫如见他一样，他让她相思了。相思是一种病，他便是那感染她的细菌，让她夜以继日的想，如同发烧一样迷糊得不由自主了。于是落下帷幕，关住一对羞涩而深情的望眼让人去猜。至于为啥撰述出关涉案情和情案的“玉箫”这一“道具”和意象，就只属于文学范畴尤其是绝句小说范畴的象征、征象与想象空间的奥妙所在了。
　　这就是绝句小说的魅力。如此复杂的两个人，却这样生动展现面前。因为外韵美，读来行云流水又朗朗上口，因为内韵美赏来含蓄幽深又美丽动人。绝句小说，其简短的定义意思就是三百字以内的、小说格式的诗化撰述。它既然带上“小说”元素，就要有小说的“环境、人物、情节”三要素，读完让人记着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还有栩栩如生的人和耐人品味的情节。诗化的语言，炼字炼意，不冗繁，字字用到刀刃，弹无虚发。这样精短的绝句小说，让人不可小觑，甚至有些小骄傲。因为它告诉人们，不是随随便便写段文字就可以叫作品，它讲究丝丝入缝，环环相扣，前伏后转，赏心悦目，甘之如饴，浓绮如酒。绝句小说是诗与小说的混血儿，内外兼秀。字字凝香，句句通幽。不是你想爱就能写，自己必须在文学修养上也同样优秀起来才有爱的能力，才能与之琴瑟和鸣，共舞春秋。

附：玉箫暗号（绝句小说）
作者 康馨
豪庭寂寥，她雪肌如瑶，纤纤细腰隐约袅娜在薄如蝉翼的淡紫绢袍。
　　玉箫伴婉调：“雁儿在林梢，眼前白云飘，衔云衔不住，筑巢筑不了……”伴奏中泪水濡湿他的眼角。他对她的暗恋因不会表白渐成心海暗礁，暧昧暖语更像流氓的戏笑，直到他俩走出警校，她成为富豪的金丝鸟。
　他莫明懊恼，沉浸在她的歌中不禁悄悄粗俗和霸道：“狗太阳的，晒得老子浑身发毛。”　　
小流氓是她叫他的绰号。太阳的简称，狗狗的乳名，他的反击亲切而不失文雅的傲骄。
　　他举步门前食指轻敲。门开，她柳悴花憔：“查清了，富豪是头号毒枭。”
　　“你用玉箫作暗号真奇妙，毒枭插翅难逃。”他难掩匿笑。
　　“小流氓，你教我吹玉箫不仅为捕剿，还通过玉箫传播细菌，一旦感染夜以继日地发烧。”（3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