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花
2022-01-05抒情散文王克楠
《冰凌花》早晨,从一个很奇怪的梦里醒来。梦中有很多的火,会走路的火,睁开眼睛却很冷,应该是烧锅炉老李又犯困了吧。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羽绒服,喝一杯热开水。坐在窗前,呆呆地想心事,也是等天亮。农历十月的天,亮得很晚。大约到七点半了亮光才大……
《冰凌花》
早晨,从一个很奇怪的梦里醒来。梦中有很多的火,会走路的火,睁开眼睛却很冷,应该是烧锅炉老李又犯困了吧。
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羽绒服,喝一杯热开水。坐在窗前,呆呆地想心事,也是等天亮。农历十月的天,亮得很晚。大约到七点半了亮光才大还来,并且一点儿一点儿从窗外挤进来,影子很俏丽,一直挤得屋子里乱哄哄的,这时我才发现今天的窗户玻璃已接了“疤”,阳光穿过玻璃上稀奇古怪的冰凌花,才照进房屋
真是一堆稀奇的花,层层叠叠,你压我,我压你,相互倾轧 反而倾压出画面的丰富多彩。这些冰凌花呀,有的像花,有的像树,有的平坦万里。 有的则悬崖突起,是谁藏在冰凌花后笑嘻嘻呢 ,哦,是冷!
冷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看不见,摸不到 ,一旦过了冬至,它就如期而至,比家属院儿中的小黄狗还乖。冷来了,花草最不开心,它们无奈地凋零,由美而丑。而“冷”却笑嘻嘻地对花朵说:“好看嘞 ,好看嘞,这样裸裸地最好看。”真是没羞!
在我的记忆里,住在河北邯郸河坡老街的老房子,黑隆隆的,只有房顶开了一个天窗,有玻璃。平时在早晨 ,可以看到天窗里的云在飞,鸟也在飞,云飞的姿势很优雅,鸟儿就像一个小毛贼,忽闪一下就过去了,只留下一个空空的黑影。
冷来了,天窗上会堆满冰凌花,那时我很恨冰凌花,因为它挡住了我的视线。后来移居内蒙古,才改变了我对冰凌花的看法。冰凌花也是花,一种富有哲理的花,它在冰夜中开花,在阳暖中消融,只存活几个小时,却开得灿烂,消失得从容。
通过天窗上的冰凌花,我还对“冷”有了新认识,它曾经那么蛮横无理,我姥姥的关节炎,就是它冻的。后来才知道它还有那么多的优点:它可以冻死细菌,冻死苍蝇、蚊子,可以让小河结冰,让孩子们不管不顾地去冰上溜,摔倒了也不觉得痛。 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在十万八千里的天空,把水凝聚成雪花,一朵朵、一朵朵投向大地 ,投向富人,也投向穷人,投向城市,也投向农村。于是,乡村那些被拆迁的老房子被雪掩住了,就像受伤的人被扎上了绷带,暂时看不见伤痕累累。 楼下的珊兰打来电话说,王老师快下楼吧,下雪了。珊兰是内蒙师院外贸系大学生,是父亲的学校烧锅炉李老汉的孙女。她喜欢写散文,一直为自己是蒙族而骄傲,她认为古内蒙古的雪,要比其他地方的雪好看,是没有经过污染的雪。 我找来一件很厚的羽绒服,登上蒙古靴,下楼推开单元门,一阵风把我吹了一个趔趄。我紧了紧衣服上面的扣子,一步踏进雪地。门外的雪并不算厚,看来飘洒的时间并不长,只是雪花有点儿大 ,大得像一片片飞毯。人可以坐上这样的飞毯,飞得很远一一这当然是我的想象。能飞多远呢?如果没有风,它几乎是垂直降落的。雪花可真得忠诚,明明知道落到大地上会失去它的美丽,甚至被那些黑乎乎的鞋底践踏,但它还是这样无怨无悔地降落在大地,让大地上的人看到美丽。 尽管我围着自己所珍爱的红围巾,作为一个半老老汉已不能在雪地疯跑 ,也不能对着漫天飞雪欢呼了。青春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一不小心就跑的没影儿。我只是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怎样和那个人在沁河边踏雪,雪又怎样漫过了自己的脚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眼前是一片雪树。凡是歪一点的树干都会落上白雪 ,使劲吹上一口哈气,雪花四飘。我记着当时她好像围着白色的围巾,白色的羽绒服。只是她走的非常快,走着走着就看不见了…… 每个人都有或长或短的故事,那一年,雪融化了,我的故事也消失了。那是1986年火热的夏天,她和一群有发财梦的人去俄罗斯,跑单帮,卖羽绒服。后来陆陆续续知道她在俄罗斯被高加索人抢劫过,在跳蚤市场被人殴打过 ,也丢失过巨款……后来一直没有见过她,2000年那个夏天,接到过她的一个电话,说她在北京东城区开了一个服装店铺,现在铺子要搬迁,需要一笔不小的款项。我对她说,我存折上的稿费只有2000元。她听罢,放下了电话。 雪花是美丽的,现实是丑陋的。从2000年以后,我一直拒绝去倾听别人的浪漫故事。我不愿意他们以浪漫的烟消云散去涂抹他们的浪漫的开头。 零还在空中飘洒。珊兰在学校的操场上喊我,“王老师,快来这里,这里的雪好厚啊,我给你拍一张雪照吧。”我慢慢地踱步过去,看到雪地果然没有脚印,甚至连一枚树叶也没有,可以说是雪白如镜。 我并没有在雪地拍雪照,只是用手机拍下操场上的白雪,並默默地叮嘱自己:克楠呀,你一定要记住白雪的美,也一定要淡化生活的丑!
通过天窗上的冰凌花,我还对“冷”有了新认识,它曾经那么蛮横无理,我姥姥的关节炎,就是它冻的。后来才知道它还有那么多的优点:它可以冻死细菌,冻死苍蝇、蚊子,可以让小河结冰,让孩子们不管不顾地去冰上溜,摔倒了也不觉得痛。 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在十万八千里的天空,把水凝聚成雪花,一朵朵、一朵朵投向大地 ,投向富人,也投向穷人,投向城市,也投向农村。于是,乡村那些被拆迁的老房子被雪掩住了,就像受伤的人被扎上了绷带,暂时看不见伤痕累累。 楼下的珊兰打来电话说,王老师快下楼吧,下雪了。珊兰是内蒙师院外贸系大学生,是父亲的学校烧锅炉李老汉的孙女。她喜欢写散文,一直为自己是蒙族而骄傲,她认为古内蒙古的雪,要比其他地方的雪好看,是没有经过污染的雪。 我找来一件很厚的羽绒服,登上蒙古靴,下楼推开单元门,一阵风把我吹了一个趔趄。我紧了紧衣服上面的扣子,一步踏进雪地。门外的雪并不算厚,看来飘洒的时间并不长,只是雪花有点儿大 ,大得像一片片飞毯。人可以坐上这样的飞毯,飞得很远一一这当然是我的想象。能飞多远呢?如果没有风,它几乎是垂直降落的。雪花可真得忠诚,明明知道落到大地上会失去它的美丽,甚至被那些黑乎乎的鞋底践踏,但它还是这样无怨无悔地降落在大地,让大地上的人看到美丽。 尽管我围着自己所珍爱的红围巾,作为一个半老老汉已不能在雪地疯跑 ,也不能对着漫天飞雪欢呼了。青春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一不小心就跑的没影儿。我只是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怎样和那个人在沁河边踏雪,雪又怎样漫过了自己的脚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眼前是一片雪树。凡是歪一点的树干都会落上白雪 ,使劲吹上一口哈气,雪花四飘。我记着当时她好像围着白色的围巾,白色的羽绒服。只是她走的非常快,走着走着就看不见了…… 每个人都有或长或短的故事,那一年,雪融化了,我的故事也消失了。那是1986年火热的夏天,她和一群有发财梦的人去俄罗斯,跑单帮,卖羽绒服。后来陆陆续续知道她在俄罗斯被高加索人抢劫过,在跳蚤市场被人殴打过 ,也丢失过巨款……后来一直没有见过她,2000年那个夏天,接到过她的一个电话,说她在北京东城区开了一个服装店铺,现在铺子要搬迁,需要一笔不小的款项。我对她说,我存折上的稿费只有2000元。她听罢,放下了电话。 雪花是美丽的,现实是丑陋的。从2000年以后,我一直拒绝去倾听别人的浪漫故事。我不愿意他们以浪漫的烟消云散去涂抹他们的浪漫的开头。 零还在空中飘洒。珊兰在学校的操场上喊我,“王老师,快来这里,这里的雪好厚啊,我给你拍一张雪照吧。”我慢慢地踱步过去,看到雪地果然没有脚印,甚至连一枚树叶也没有,可以说是雪白如镜。 我并没有在雪地拍雪照,只是用手机拍下操场上的白雪,並默默地叮嘱自己:克楠呀,你一定要记住白雪的美,也一定要淡化生活的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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