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花粉·岛屿

马·花粉·岛屿 　　你一直看着那个纸烟盒，在风中漂浮。 　　它像一束花，像一个寓言，它也像一双手。一直到风熄了，它匍匐在院门外的台阶上，在暗淡的影子里，没有了声息。时光藏匿到它的身体里，合谋了一种永恒可触摸的回忆存在。 　　“你喜欢它的小巧的样子，以及它凸出在夜晚的美丽。它像星火在夜里闪烁出火焰。”这么想着，觉得整个夜晚都在它摇曳的图案里陷落。那上面有一匹马，灰色的，灵动的，穿越时空，停留在一双从心中飞出的蝴蝶的翅膀之上。那应该是春天将晚之时，所有的树木都在生长，所有的花都从泥土里抬起头来。它们看到了大地上的光和影。只那一刻，时间里的影像，都在它的周围集合。那些美丽的物象，像小人儿排着队走过来。 　　有人赶过来，在这个夜晚，看到废墟的地方，那一场寂静，以及从寂静中出场的人。“我很久没有看到属于自己的舞台了，没有人看到过你乘着一匹马，从最初的出生地，出发经受的战乱与辛苦。”你就那么一直向前，一直想着前方有一个地方能听懂你的话语。那些栖息在丛林和土地上的花，能听懂你朝着前方说了什么。那条走过的路，那些被时光一点点荒废的日子，竟然是这么长久。你在等待着，风从马背过来，穿过你的胸膛，在一个忽然的时刻，你听到风中藏匿的久远的声音，嗅到它独有的气息。 　　那么久以来，长途的奔袭，已经疲倦了。以为可以厌倦那个纸烟盒，抛弃那匹风中的马。只要是刮风，你就会看到它，看到青春年少，你在一个三层楼上抽烟。那个19岁的孩子，一脸忧郁地站在一个玻璃窗前，看着窗外模糊的一片黑暗。那天你人生第一次抽烟，烟雾在大声咳漱中，弥散，你的眼泪被呛出来。 　　很多年后，你走在马匹奔跑的路上，看不到马，也就看不到它抵达前方的速度。你那么走着，像蜗牛，像飞絮，像受伤的鸟，或者也像路口迷失方向的影子。“这一天，我只能看着你，从地上爬起来，从摔倒的地方，抚摸一下伤口。告诉自己：在等待内心出现一条河流时，悲伤和疼痛都是需要忍受的。你去找一些花粉，撒在伤口上，它治愈的时节趋向白痴和亡命，对你身体的统治。 　　在那里，疼痛让你站立了起来。现在看到你清瘦的样子，觉得身体某个部位会有疼痛感。那时你怎么看，都像一块镶嵌在宿舍楼窗户上的玻璃。在即将黄昏的时刻，“有一个影子一旦出现，它必是永恒的。”你那么绝望地想着，事实上，这样的绝望在以后的不同阶段出现。 　　那晚应该是有月亮的，有树枝的影子，在头顶摇晃。世界的声音在时间的流逝中下沉，通过你的身体，消失在不可知的地方。你抬起头来，有一双手，落在你的一双手里，世界在轻微的触摸感里，以一种梦的方式，回到你的内心。“我要这个夜晚停留下来。这个夜晚是时间的一场变故，而梦是现实的一场变故。你被这个夜晚的岛屿孤立在梦境之内，直到那些亮在标杆上的灯光安然老去。你可以从一个人气息里来，一种古老的芳香里，沉迷不醒。看着从身体里生长出来的花，看着一旁和你一样的路人，各自存在于月亮的光芒笼罩的山光水影之中。 　　那之前，你一定以为在做梦，不相信时间能回来。这些树木是年轻地，长在这片等人涉足的风景内。此时，你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巨大的铁门。门是敞开着的，有人从那里进来出去。半明的夜色，清幽地像夜里的梦。每走到一处，那些靠近树木的地方，都有浓烈的花粉，有些辛辣的苦香，让你翕动着鼻翼。那些味道像一股暗流被吸入鼻孔，直入肺腑。花粉，让你觉醒，也让你沉迷，而后觉察直至永远之后，那种伤，有了花粉的药效，也就固定了伤。到底它们之间有没有因果关系，只有上帝知道。 　　“早已忘记了这种异香，它应该是中草药的味道。”你回转身，朝着那扇大铁门走去。就在那一刻，你听到有人说话。你以为风过无痕，夜晚不留痕迹的想法，被这一转折的去向，打乱了。就像走在一条始终暗淡的巷子里，以为会一直这么走到尽头，然后告别，没想到，在巷子中途，一侧的墙壁，出现的一条缝隙，一缕光辐射过来。 　　你靠着一面墙，听到了水的声音。水从天堂里来，听着灯光里细微的声响，微弱，却在你内心里惊心动魄。那最寂静的地方，世界发出最响亮的声音。它清晰而纯粹，那是一种天籁，一种来自灵魂底层的召唤。“我要像它投降了，难道我的生命不是为了膜拜那来自天堂的声音而存在大吗？以为那禁闭的门，其实它有着唯一的密码，那个密码就是你的手轻然触摸，然后，你惊奇它悠然地打开。你浑然忘记之外的一切，在水的声音和草木带来的气息中，听到了灵魂悸动声音，以及它抵达梦境一样的肢体行为。 　　水声落下去之后，你看到它成为一个独立的空间。你被时间的小船漂俘到一个墙体边。你看到时光流逝成就的那个岛屿。一条鱼，在河的中间，它无法上岸，一条船，也只能泊在岛屿的岸边。但是，你听到了，看到了，嗅到了，来自茂盛生长季节里，风穿过植物叶子的响声，叶子舒展自如的样子，以及它们唤醒灵魂，沉迷而又不可治愈的肉体和灵魂的伤，那么美丽而妖娆…… 　　　　　　　　　　　　　　　 2013年5月28日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13-5-28 14:1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