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小脚粽”
2022-01-05抒情散文林小白
祖母的“小脚粽”文/林小白我的祖母已仙逝多年,她的魂灵躺在另外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世界,每年端午,父亲用香蜡纸烛和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来祭奠她,而我,每年端午,只能一遍遍在记忆里寻找她的影子。祖母的手掌宽大粗糙,你无法将眼前那堆小巧精致的粽子与她……
祖母的“小脚粽” 文/林小白 我的祖母已仙逝多年,她的魂灵躺在另外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世界,每年端午,父亲用香蜡纸烛和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来祭奠她,而我,每年端午,只能一遍遍在记忆里寻找她的影子。 祖母的手掌宽大粗糙,你无法将眼前那堆小巧精致的粽子与她那双手联系起来,可是那确确实实出自祖母的双手。每年端午节前夕,祖母都会包很多粽子。所以每年端午节前后,我们总能在堂屋里闻到粽叶的清香,糯米已被祖母泡了很久,她用竹鏳(一种煮饭的工具)将它们拢在一起,开始蒸。糯米的味道和粽叶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垂涎欲滴。 祖母去世后村子里的妇女们已经很少有人会包那种小巧精致的粽子了,那种被妇女们称为“小脚粽”的粽子做工精细,讲究粽叶和双手的配合,一捆一绑之间尽显功夫,村里的三姑六婆们惊叹于祖母粗糙宽大的手居然将这门“功夫”练得炉火纯青。粽子在祖母的手里千变万化,最后都服服帖帖被她用一根细线捆绑起来,成为人人拍手叫好的小脚粽。 祖母的性格不属于那种细腻的品种,她粗枝大叶,伺弄起田里的庄稼倒是有模有样,对于这一点,父亲深有体会。他说祖母就是这样的母亲,她不像别人家的母亲那样,会缝补衣裳,会给孩子们做“千层底”布鞋穿。父亲常年穿的都是街上买来的“解放牌”胶鞋。的确良衣服上破了洞开了线也只能求助于隔壁文四奶奶。 父亲说,其实祖母以前也不会包粽子。她学习包小脚粽是因为祖父,祖父爱吃粽子。祖父曾嫌弃过祖母的粗枝大叶,说她‘烂泥扶不上墙’做不来精致漂亮的东西。 祖父是故乡方圆几百里有名的风水先生,提起“陈阴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祖父常常不是给东家看风水,就是带着陈家班给西家超度魂灵,做法事,很少能落家里。 祖母学会包“小脚粽”是在祖父去世几年以后。有一天祖母醒来后将父亲叫到床前,她嘱咐父亲去买一吊粽子,说祖父托梦说他想吃粽子。母亲在镇上四处探寻才买回一吊粽子,祖母看了以后直摇头,她对母亲说,老家伙要吃的是小脚粽子呢,你买这么粗糙的粽子他会不高兴的。可是没到端午节,谁家会包品种繁多的粽子呢? 父亲没辙,母亲也没辙。 祖母第一次表示要亲自回娘家一趟,她说她娘家人那边最擅长包粽子了。 父亲说,祖母的老家在浙江,多年前随着祖父来我们这里生活,来了以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过老家啦。 祖母坐火车去她娘家,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村里的妇女们无法想象,在这两个多月,七十多天里是怎么学习包粽子的,但当她回来在端午节时露的那一手,就知道祖母的确是花了功夫去学习包粽子。 祖母在祖父去世八年以后也随祖父而去了。祖母去世前夕还包着小脚粽呢,祖母在堂屋里的大木盆里浸满了清水,里面放着刚从湖边苇地里割下来的青粽叶,父亲说祖母去世前我家屋子里都是那股凉凉的清甜。 祖母去世前对母亲说,我快不行了,昨晚我梦见老家伙来拉我走了。母亲嗔怪她:“娘,快别说傻话,我们都盼着您老长命百岁呢!”可是仿佛有预感似的,祖母还没到端午节,就在前一天去世了。 父亲说祖母去世的时候脸色酡红,脸上泛着少女般的红晕。她在想你的祖父呢。父亲说,祖母去世的时候堂屋里放着她刚包好的一木缸子小脚粽,祖母去世后母亲将它们蒸熟招待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们了。只留了几个放在祖父灵位前祭奠祖父。人们都惊叹于那些精致的小脚粽子,它们如此美味可口。 如今,祖母早已入土为安了。每年端午,家家户户都会包粽子,可是我再也无法闻到那股专属于祖母的小脚粽子的清香味道了,我看着那些青翠的粽叶,想起祖母来,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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