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祁连山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25 编辑 <br /><br />踏雪祁连山
你的脚步有多远，你的眼界就有多开阔，你的心胸就有多宽广，你的梦想就有多精彩。从这个意义来讲，脚步，决定了一个人快乐的程度。走出去，也许别人羡慕的风景，就踩在你的脚下。畅销书作家王臣在一本书的封底上写有一段话：人生至少要有两次冲动，一次为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为说走就走的旅行。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冲动年岁似乎已过，但为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而冲动瞬间就产生了。 乙未羊年，12月19日，冬月初九。酒泉风行者户外团队一行三十人，披星戴月，栉风沐雪，剑指肃南县祁丰区青稞地村临近的祁连山一脉——小青山。车行沿山公路，路面雪迹斑驳，司机开得很慢很沉稳。经过一个小山村时，一轮橘黄色的日头在正前方努力地露出半个脸来，那柔美、温馨、充满乡土味的光线，深情而安静地打在村舍、树木、雪野和道路上，万物被着色，一幅色彩鲜艳的水彩画瞬间在心中绘就。此时，我觉得在这里使用比喻显得过于简单、粗糙，假如用通感来描述的话，那日头该是一面被无形之手敲得越来越响亮的铜锣，那声音，穿越尘世，穿透岁月，穿透心灵，穿透我们的灵魂。 我想，人类的乡村情结，也许就是一个死结，无人能解。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顺利抵达青稞地。青稞地，一个富有高原气质和诗意的名字，但我不想在这里用更多笔墨纠缠，因为，更美好的风景——祁连山，就在眼前。 “祁连”系匈奴语，匈奴呼天为“祁连”，祁连山即“天山”之意。因位于河西走廊之南，历史上亦曾叫南山，还有雪山、白山等名称。这里古时即为兵家征战之地。史载匈奴歌谣：“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国民党元老于右任老先生填词《越调·天净沙·酒泉道中》曰：“酒泉酒美泉香，雪山雪白山苍，多少名王名将，几番回想，白头醉卧沙场。”革命战争时期，红西路军兵败祁连山……祁连山，寄托了古今多少人的情感和哀思。 雪中步行五、六公里以后，进入祁连山口。只见两边陡立奇崛的山峰高耸入云，犹如身着白色战袍、威风凛凛的将军，迎长风而立。山坡上间杂墨绿的雪松，它们坚守阵地，一步不退，抵挡严寒和暴雪，昭示着生命的顽强与坚挺。两山之间，由宽而窄的峡谷一片雪白，向远处天际逐渐收紧。嗬！放眼望去，山上山下一片银装素裹，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世界洁净犹如童话一般。那些打雪仗的徒友们，不就是现实版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么。在一处冰瀑前，穿白色羽绒服的九月菊，显然就是善良的白雪公主，她被大家用雪和欢笑装满了衣服。左手边的一面山坡甚是舒缓、澄静、白洁，像一曲咏叹调般引人入胜，徒友千娇怡人以此为背景让兰心拍照，她衣服上阳光般鲜艳的黄色与山雪的纯白形成巨大反差，加上她千娇百媚的神态，一幅雪中美人图跃然而出。老摄家扬子，抵挡不住美景诱惑，心里涌动他小孙孙般的童趣，以相机做道具摆拍，或卧、或躺、或跪，表情投入，拿捏到位，极富男模深沉冷酷潜质。如有广告公司聘他，定是独具慧眼，保证走红。游子，资深驴友，为我逆光拍摄的剪影堪称奇绝。 山脚下，有一处唯一的两间简陋房屋，屋前有两个用大小不一的石头码成的长方形院落，孤寂，落寞，没有人，也没有牛羊，除了我们一行的脚印以外，这里鲜有人迹。我猜测，这里应该是牧人的夏牧场吧。我们行走的山谷里也了无人迹、兽迹，偶尔在雪化处可见一坨一坨冻得硬邦邦的牛粪，也不知是不是野牛的遗留。雪水流经的地方，长着非常茂盛的、像刺玫样的干枯植物，上面结满繁星般的玫瑰花苞，假如是夏秋，这个河谷一定热闹，定是另外一番赏心悦目的灿烂景象。在一个避风的山谷，大家小憩、野炊。闲云野鹤，我们的领队，那一双孤鹤般的长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尤为惹眼，他颤抖着点燃酒精炉煮方便面，还把两块冒热气的牛肉片抖抖索索地夹给我和其他人。他的付出，比任何人都多。头顶没有一只飞鸟，连鹰隼也没有，它们的血性哪里去了呢？湛蓝如海水的天空一尘不染，忧郁、冷静、包容、宽广，宛若理想世界里的爱情一般，令人冲动，令人洁净。从天而降的雪花，是天使般美丽的女孩，她们为爱坠入人间，忍受着上帝的考验和人间的痛苦。 俗话说，这山望着那山高。我们一座又一座山峰地攀爬，向着最高处挺进，把别人羡慕的风景，一处一处踩在了脚下。其实，我们自己才是最美的风景！人比山高，脚比路长，没有比脚更高的山，也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是啊，世间万事，不就是这样么，只要我们心中有目标，有理想，只要我们斩荆披棘、经历磨难,终会成功。穿过漫长的黑夜,终会手捧黎明的第一缕曙光。 从阳坡上山，脚下尽是虚土，往往一脚踩下去，就会滑下一步半，大家只能拽住松枝和枯草借力前行，在一处险要地段，大家靠着和平居士的“钩镰枪”上位，说是“钩镰枪”，其实就是一端有钩的铁棍，结实，耐用，在关键处起了很大作用。在阴坡，满坡都是积雪，踏在上面吱吱作响，有一处峭壁是靠着西风烈和北雪飘飘的绳索攀爬上去的。西风烈和北雪飘飘有着扶危济困的侠义心肠，也是一对插科打诨的“活宝”和好搭档，在旅途当中带给大家不少帮助和乐趣。 当我们历经艰险，克服困难，站在海拔3200多米的巅峰，举目四望，只见峰峰相依，峰峰相叠，一峰比一峰壮美，江山如画，千里冰峰，雪色莽莽，峭壁、雪松、蓝天、流云、白雪、阳光……云蒸霞蔚、雪舞银蛇的美景尽收眼底，波澜壮阔，如梦似幻，圣洁绝伦，恍若天国。大有万佛朝圣之壮观，有临仙境之感叹。真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和“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大意境。你心中的美好情愫像鸽子一般，正呼啦啦凌空飞翔……从身体到心灵，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在过滤，都在升华，都因此宁静、透彻而澄明。人间虚浮的财富、名利就真的变成了身外之物……庄子乘物以游心的大自然、大境界，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会当临绝境,一览众山小”。摄影师扬子、兰心将我傲视天下的雄姿定格在祁连山巅，实现了我多年以来怀揣的英雄梦想。站在山顶上，就会有史诗般的畅想，在山脚下，只有仰望和怅茫。 十年前，在雪花纷扬中，我站在酒泉城的钟鼓楼下，写下诗歌《怅望祁连》，后来刊登在成都军区主办的《西南军事文学》杂志上，就表达了我当时的心境。
《怅望祁连》
此刻，祁连山像一匹长途跋涉的老马
卸下银质的鞍鞯，默默
反刍两千里河西走廊和自己一样巨大的孤单
整个夜晚，它雪质的白被墨黑覆盖
它飘散的鬃毛，是细长的河流
拂动沉睡的村庄
起伏的山冈和酣睡的牛羊
那轮被李白吟亮的明月
站在白杨树上的鹊巢，探头张望
一只夜鸟翅膀上弥漫开去的无尽苍茫
不眠的夜晚，我独自一人，向南
怅望祁连。像一盏干净的不发光的灯
探照着内心里的大好河山
在巨大的宁静里，我看见了祁连上升的雪线
和身体里深藏的疲惫与伤痛
我知道，今夜我又多了一位不说话的朋友
南望祁连，我动用一千个欢快的词语
只能造就一个忧郁的句子
我不知道，百年以后
谁苍白的头颅，会枕上你融雪的双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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