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人

小情人 　　那时候，俺刚做了一名人民教师。 　　学生写作业，我就在教室里转来转去。不知怎么就“看到”了那女生。 　　她坐在教室里最后排，从我当时的角度来看，只是一个背影，最多也是侧脸的一些轮廓线条。这已经就让我砰砰心跳。时隔20来年，我还回忆起那时的感觉：她当时穿了一件粉红色外穿衬衣，坐那里写作业，脊背拉出一个弓形的线条，马尾蓬松，散铺下来。脸部的线条也极流润，正如速描高手随手一勾，极准确曲线。我当时，差不多要惊叫起来：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明明不是那个她。 　　刚刚经过一段昏天黑地的恋情，也又惨然终结。关于她的气息，言语，动作，印象无一不深刻。做了一名人民教师了，突然就发现，自己的，学生里面，竟然就有一个人，和她极相似。尤其背影，甚至喜欢穿的衣服都一样。甚至她的上唇也微微翘起来，总似一副讶然又懵懂的样子。只要不开口说话。――两人说话语音、语气差别太大。只在这时，我才清楚的知道。这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那时候，我很年轻啊。二十岁的年纪，又没有老婆，对象也还没有。对这里，就想起《围城》里的说法，“不能让年轻未婚的男老师教女学生，恐怕引起师生恋”，书里马上又说，“那么，结了婚的老师，再去教学生，是不是会引起婚外恋呢？”。我也再给补充一句，“那么，结了婚的老师去教学生，对于异性学生容易发生婚外恋，对于同性的学生是不是就容易引起同性恋呢？”看来，想要恋的话，师生之间有的是机会，于婚否，性别，没有什么干系吧。 　　我没有恋。原因呢，有许多。首先还是害怕，这毕竟是极不道德的行为，想想都是罪过。还有，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大约就只有2个多月，我就不再教她们，也就渐渐忘记了。还有，她好像挺笨的，不算是聪明的好学生。一般好学生也不会坐到教室的最后一排。还有，就算是恋不恋的，那也根本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啊。人家小姑娘只是一个个子高些的初二的学生，哪里知道做老师的还有这种龌龊思想？ 　　那个当年的初中生，现在算来，也有三十几岁了。也是妈妈级人物了。料应相见不相识。她也绝想不到，当年有个老师，从她身后过去，心里竟藏着一种暗恋般的情节。是不是说来有些奇怪呢？丢人不？ 　　再后来，我就从初一接手一个班级。那班级里也有个小女生（废话，哪个班级里没女生？又不是和尚庙）。 　　那女生就极乖巧又伶俐还有几分泼辣。现在想想，她是长圆的脸形。差不多就像人们所说的鸭蛋型吧。那小女生又长的极白净，脸面上真就如剥了皮的鸭蛋相仿，粉嫩润泽。她眼睛不大，细长的，又极爱笑，往往没说话间，先是不出声的笑了，两眼儿就弯弯下来，嘴角就弯弯上去，整个脸面上就春风春水一般的清澈荡漾。天真烂漫，自然风情。 　　对那女孩动心是因为一场考试。那时候，没有单用的考场。学生就搬了自己凳子，当桌面，自己蹲下来答题。也有又摞了两本厚词典什么的作凳子。有男生干脆就直接一屁股坐到地面上，交卷时，带了一屁股土。我见那女孩就凳子放倒，自己坐上去，膝盖上铺了硬皮书作桌面，自己弓着背，那里答题。我也还是照常在人群缝里转来转去。就看到那个不同的背影。她当时穿了一件白色T恤吧，剪短的毛发，露出一段雪白颈子。我看她静静坐那里的样子，就突然觉得她长大了许多，心里就平生一种于老师不宜的情愫出来。似怜似爱。又赶紧收束心乱，暗自提警自己。 　　为什么总是看人家背影就意乱情迷？我也不太清楚。可能面对面的时候，就是师生。当然就想摆出一副师道尊严。背后小心思，就猥琐了？也许还有一种历史性的原因。原来，我上学的时候，我喜欢的那女生就在我的前面，印在我心幕上的，就是一个背影。最多也就是前面那人左顾右盼之时，我能略略看到她的一些侧脸的轮廓。还要装作不经意间，不在意间瞟瞄而过去。 　　这个女孩跟我上学一共三年时间。我很喜欢她，不只是因为她长得白净漂亮。也因为她的确办事干净利落。一摞试卷拿过去，嚓嚓几下。十分一档，高分在上，低分在下，清清楚楚的排好。班级里哪位老师上课，哪个学生捣乱，谁没交作业，谁打架生事，她也啪啪的说清楚。小嘴巴跟轻机枪一样，班里学生也不敢不听。所以我就让她做班长。之所以我喜欢她呢，还是她的确招人喜欢呢？ 　　后来，我们班里有个小男生给她写纸条，用一张满是错别字的小情书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被我缴获了。哦，我心里竟满是不高兴。为什么呢？你说为什么法海不高兴？虽然他们也不是许仙与白娘子。他们那时候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而我差不多比他们大了十岁了。想想多少可乐。 　　我喜欢这女孩儿。全班学生也都知道。后来，也有老师知道。也有年老些的老师就说了：不要对女生这么亲近……不好……尤其是年轻男老师……要注意…… 　　怎么注意呢？我就听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的话。就抓了那女孩儿一个小错处，在全班公开批评了她。批的挺狠吧，说话也重。看她站那里，头略低着，眼睛嘴巴还是弯弯着笑着，但也肯定不开心。其他学生倒是挺坐的直正，他们是多希望我这么做啊！ 　　后来，后来也就没什么。也无风雨也无晴。后来，她也就初中毕业了。去了哪里？不知道。到初三临毕业时，她就有些发胖。脸庞也更圆大，身体也显得笨重，远不是刚进学校那么玲珑可爱。现在也应当是为人妻母了吧？若现在路上走个对脸儿，怕也是相互认不得。最多也就是：你是？哦哦哦。嗯。好好，再见。
转脸过去，大家也都在想：这就是当年的那谁啊。看他（现在）这样子。 　　我现在这样子。我照镜子几乎快要认不出自己。觉得怎么会？怎么会？镜子里这人是谁？其原因也就是：我的学生年年都是这么小的年龄。他们一拨拨的来，又一拨拨的走。在我身边的，一直就是这么个年纪。他们永远都在十五六岁。而我，也就真的慢慢老去了，还不自觉的。 　　我发现，在每一年的学生里，都会有一个自己极喜欢的女生在里面。她是美丽的，聪明的，也是各样让我倾情爱慕的，就像我的小情人一样。我曾经想写过一篇文章，想论述：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感情就是“情人”。相互思慕，而又永远不能得到。也正因为不能得到，为着得到喜爱，还是最久远的。这种说法，对于一个男老师来说，或者也能理解。但从一个女学生来看，不免就觉得污秽吧。起码不像她们想象中的那么高贵，纯正。 　　我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不过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人的各样心理，也如生理般的合乎天理。时下，人们喜欢说“父亲是女儿的前世情人”。做男老师的多几个学生情人又有什么不可以？话又说回来，况且俺也只是“暗恋”，又不想跟她们告白之类。 　　倒是我的学生们，有时会来那么一出。写周记，写作文，毕业了写封信什么的。会说：在某个美丽的黄昏，会想起你…… 　　也会说：有什么不开心告诉我啊！虽然我的肩膀不够宽厚，也可以让你累了有些依靠…… 　　还会说：还有60几天就要毕业了。我不知道自己将会何处，也不知道你还在不在原地等我……
感动啊，温暖啊，喜不自胜又啼笑皆非。宝贝们，你们的好意俺领了。谢谢你们，告诉你们的老师还不算太老，还有些男人魅力。 　　今年，我的学生情人告诉我：你知道吗？你是我心里最看重的人。你的言行对我影响极大。我亲近着你，信任着你，超过于自己的父亲！（这孩子也很漂亮，极聪明。学习又极勤奋。性子好强，有时又脆弱爱哭。不太爱说话，心思又颇细腻。十五六年纪，头上竟有几丝白发。） 　　我也着实做了别人的父亲。我抱着自己的儿子亲一下，觉得比老婆的口感还要好一些。差不多就是情人般的感觉吧。儿子慢慢长大，对我这行径表示反感，用手推开，一脸厌烦：起来，一边去。 [ 本帖最后由 yangyizhuo 于 2014-4-8 18:5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