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五章（散文诗）

花草五章（散文诗）

四叶草 　　四叶草，在那片空地上肆无忌惮地喧闹。

　　那些密密匝匝的小腰身，毫无顾忌地互相紧贴，让人心生嫉妒。

　　天下哪里还有这样的亲密无间两小无猜？

　　稍远处，那稀稀拉拉的几叶，正举着戴瓜皮帽的小脑袋往这边张望。然后，我看见它们呼呼地奔跑过来。

　　而且，分明还溅起了一路烟尘。

　　四叶草，让生命的激情扎堆。

　　然后一齐向上，在阳光下点燃飞升的梦想。
喇叭花 　　一支，又一支。它将那些精致无比的小喇叭挂在那纤细的腰上。

　　在草丛里，在乱石间，在颓垣上。喇叭花，无忧无虑地流浪。

　　狂风，暴雨，还有烈日，一次又一次，将它的喇叭打碎，熔化。

　　只要黎明到来，林中画眉鸟一声歌唱，喇叭花，又排起生龙活虎的仪仗。

　　艳艳地，颤颤地。在晨风清露中嘀嘀地吹响。

　　你怎么又叫做牵牛花？

　　你莫不是伴我度过童年时光的那个放牛郎？
柴胡 　　以药材的名义，在一本叫做《本草纲目》的书中默然独立。

　　而你，分明是初夏时节清晨和傍晚，路旁沟畔最健康最绰约的身影。

　　在川西平原的丽日和风中，举着细柔的双臂，旋转成一幕幕醉人的芭蕾。

　　在喧闹的原野卓然独立，眺望西岭千秋积雪，聆听黄鹂鸟在翠柳阴中一遍遍婉转的啼鸣。

　　春花艳过了，你还翠翠地绿着；夏果站满枝头，你依然翠翠地绿着。

　　站着，舞着，翠翠地绿着。一直到深秋的某一个阴雨绵绵的黄昏。

　　你的花原是开过的，你的果实正紧抱在你的怀里。

　　你却什么也不说，悄悄地回到那本书里去过冬……
侧耳根 　　侧耳根，是它的类似于狗娃子一样的小名儿。

　　大名叫做鱼腥草。

　　在寒冬的某个黄昏，它悄悄从沉睡中醒来了；醒来了，开始侧耳倾听遥远的春风的旋律，还有那隐隐的雷声。

　　一滴夜雨敲响了紧闭的门扉，它轻轻探出头来，便听到了第一声清脆的蛙鸣。

　　在润湿的泥土中惬意地伸展那白皙而修长的腿。拱出头来，在暖暖的光里大大咧咧地翘首遥望万紫千红。

　　侧耳根，从故乡层层台台的田埂，一直追随者我的脚步远行。

　　这时它正在我窗外的那片草地里，守候着我书桌上溢出的灯光，正侧耳倾听我心灵深处永远不绝的乡音。 野草莓
　　在多雨的仲秋里，我常常思念起故乡的野草莓。

　　那是一条无名的小溪，叽叽咕咕地从家门前流过。仲秋的夕暮，在清澈的溪水中，照耀着黛墨的水影和孤零零的枝柯，照耀着青灰的瓦房顶和顶上像麻花一样扭来扭去的炊烟。

　　这时，在水中会发现有黄色的星星，一颗，两颗……瞬间变成了黄灿灿的一片，把溪水染得金黄。

　　——那是溪边的野草莓的花开了。

　　小狗小猫蹑着脚从田埂那头过来，踏着这些小黄花向葱绿中眨着紫眼睛的苜蓿田中去了；偶尔也有两只蝴蝶飞来，胡乱地吻了几下也就飞走了……

　　小黄花还是一个劲地开，溪水渐渐地就把黄花带走了。
　　　　　　　　　　　　　　　　　　　　　　　　　　　　　　　　　201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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