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也是一种美

　
　　七月，暴雨如脱缰的野马。在多雨的季节里，思绪如同藕断丝连的雨帘……
　　这个周末，望着窗外如注的暴雨，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年幼时的那个尘封多年的旧事来。
　　在上世纪80年代，我8岁时刚读小学二年级，那是三间破旧的教室，校园就是教室门前的那块空地和几棵碗口粗的桐树。教我们学习的正是我的姑表兄祥子。他那时只是一名读过高小的代课教师，但是他却多才多艺，爱唱爱跳的他好像一个大男孩，课余时间总爱领着我们到教室附近的田野间捉蝈蝈、玩游戏、讲故事……
　　后来，听我舅舅讲，祥子为了教我们才不得已和在城里工厂上班的女朋友分手的。最后我才明白那次有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来我们学校的目的。我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第一个来到教室，我偷偷地听见你在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和那个女孩大声地争吵了几句，后来我看到那个女孩发疯般地从你的办公室里哭着跑出很远很远，而后来你给我们上课时也是眼圈红红的。
　　祥子大哥是舍不得这些农村娃才和女朋友分手的，因为我们学校只有两位教师，他要是走了我们就没人教了。所以，祥子大哥放弃了那个女孩父母给他在城里工厂找的工作，而甘愿在农村做一名平凡的代课教师，他爱我们，就像村民们爱着老家的那片黑土地一样舍不得我们，而我们也特别地爱他。
　　在我上三年级的第一学期，刚开学不久，正是夏季雨水泛滥的季节。那一天的雨下的特别的大，我们像往常一样在教室里上课，只是遵从老师的安排每人从家带来一块塑料薄膜来糊窗户，因为那三间教室已是经历了十多年，斑驳的泥土墙壁被风雨剥蚀的经不起狂风暴雨的侵袭，屋顶是稻草的，大概由于经济的原因，大队部领导也没人关注我们的教室。
　　在上午刚刚开始上第二节课的时候，忽然雷声大作，暴雨如注，我们害怕极了，屋顶的稻草也被风卷走了一部分，顿时教室乱作一团，你用自己的雨衣堵住被风吹开的窗口后，安慰我们说：“别怕，有老师在呢！”可我从骨子里看出了你惊恐的眼神。大约几分钟以后，屋顶的横梁咔嚓咔嚓地发出响声，接着是泥土和着雨水滴落下来。
　　“同学们，房顶快塌下了，你们快出去。”你推开大门，拽着几个学生就往外推。而吓坏了的我慌忙躲进教室后边的一个墙角，不肯出去。当你看到教室只剩下我一人吓的不知道跑时，你一个箭步冲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衣领从后门把我往外推，而就在我被推出两米以外时，一个横梁砸了下来，当我一回头看你的一霎那，我惊呆了，只见你的额头鲜血和着雨水划过你的脸颊，染红了你的衣衫，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快走开，快，这儿危险！”你一只手抓住门框，一只手使劲地摆着让我离开，胆战心惊的我被吓退了几步，就在我缓过神来时，整个教室就轰然倒塌了，而你也被埋在了废墟下。同学们疯狂地呼喊着您，纷纷掀开废墟，我只看到你血肉模糊的脸庞和用力抓住门边的那双被粉笔染白的手。等都村民们把您送到医院时，已经太晚了，您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离开了您爱着的孩子和那片黑土。年仅26岁的生命被定格在了那个雨水泛滥的夏季，多年来，我深感愧疚，愧疚的是我夺走了您年轻的生命。
　　后来，那个乡村小学和附近的村小合并了，而那片曾经充满欢乐的校园被平整了，变成了农耕土地。如今，唯一可以辨认当年校园的地方就是您的墓碑，那是父老乡亲纪念您的见证。满地的野花开遍您的坟头，在漫天迷蒙的雨雾中，我仿佛有置身你的身旁，我哭泣的心在忏悔。若不是为我，您怎能和我阴阳两隔，人生往往在一刹那间便是永劫。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我永远无法回报。
　　多年来，这份爱浸透了您的鲜血。我将一直铭记您的恩情、您的爱。今天，我似乎在冥冥之中感受到您的灵魂在呼唤我，呼唤我把爱的火炬传递。真的大哥，我如今也选了和你一样的路，并且正在为我赎罪，也决议奉献一份无私的爱，只为大爱无疆。
　　今天，我也在自己日记的扉页上，写下这么一句话：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唯有爱到深处情更浓……
2011 7 30 　　 [ 本帖最后由 太和五中张奇 于 2011-7-31 21:2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