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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踏青迎春

2022-01-05叙事散文南山菊
因为一次重感冒,我因祸得福成了暂时的自由人。那个时候,春天似乎离我还很遥远,天空灰蒙蒙的,我因为怕冷,天天搂着热水袋。那段日子,我不在医院看医生,便在家里输液。为了不做个病人,我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提前回家,按医生开好的医嘱,在家里自己打……
因为一次重感冒,我因祸得福成了暂时的自由人。那个时候,春天似乎离我还很遥远,天空灰蒙蒙的,我因为怕冷,天天搂着热水袋。那段日子,我不在医院看医生,便在家里输液。为了不做个病人,我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提前回家,按医生开好的医嘱,在家里自己打针。这对于每一个学过医的人来说,是小菜一碟。


不过,眼睁睁把一根银针,生生扎进自己的肉里,很难像给别人扎针一样从容。心理不一样,角度不对,进针速度不同。银针穿透皮肤表皮有些吃力,很涩,涩则痛,迟迟不能到达血管。可不能半途而废,而且你别无选择。咬着牙,瞪大眼,继续扎,直到看到回血!——针头衔接着的细管里有了暗红色的静脉血,见血,这就是穿刺成功的标志。 通过血管,药液像是山涧的清泉,像是三月的春雨,汩汩流进身体。你看不到的,那些毫不起眼的药液里,有无数的隐身的孙悟空,他们会帮助我们,打败那些妖魔鬼怪。 生病的人,会因为医院特殊的氛围,完全与以前的生活隔离。这就像一种冬眠,最大限度地减少外界的刺激,与不必要的损耗,让机体在一种静态中,悄悄恢复元气。就像土层深处蜷曲的幼虫,等待惊蛰。就像默默站立的冬天的枯树,等待季节的轮回。 春天真的会来,我们都坚信。 那一天,从外地回来。离开那个地界,我说:“离开那里,我就松了一口气。我总想到那个谁,就是在那里,竟然出了意外。还是回家安心。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个头疼脑热,千万别迷信大医院。”进入家乡地面之后,我心里无比温暖踏实,趴在车窗上,贪婪地观赏着路边的景致,我一眼就看到,盛开的花树! 这个周末,我决定带孩子去踏青。 最佳位置,自然是河边。几日不见,柳树当初的芽苞已经放开,不单单有细致碧绿的如眉柳叶,还有一朵朵毛茸茸的像是谷穗子一样的花儿!柳枝轻拂面颊,令人心旷神怡。岸边垂钓的人,三五成群,一字排开,不时有人提杆上来,悬着一条欢蹦乱跳的小青鱼! 岸边的百花园,那些花树,金黄色的迎春已经长出绿叶,连翘则满树金灿灿的辉煌!红色的丁香,花苞大如米粒,色如胭脂,攒聚在树枝上,正在积蓄力量。玫瑰园里的玫瑰只见灰色的刺,不见花,不过枝桠之间已经有微红的萌芽。地上还有一种无名的小蓝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有五个精致的花瓣,还有微黄的花心,贴地而生。不只花是美的,春天的叶,也别有味道,一切都是崭新的,孕育着希望与未来。 沿河闲逛,看见河面上一圈圈涟漪。俯身栏杆上细细一看,哇,看到了鱼儿!浮在水面上,摇曳着尾巴,一听到动静就突然不见了。我们往前走,不一会儿,我们又发现了新的一群鱼。 “蝴蝶!”循着孩子的声音和手指,我看到一只黄色带着黑斑点的蝴蝶,落在头顶一根柳枝上,翅翼轻轻扇动。我掏出手机,屏息静气,拍摄这难得的一幕。因为柳条在水面上,手必须伸出去,也水面上,我突然想到那年在花港观鱼,对着一池子漂亮的金鱼,游客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有一位中年男士,手机掉进了手里。那个人一声不吭。当时我就很佩服。不过我后来想想,他总不能下手去打捞手机吧?喊也没用。如果是个女子,如果是我,我想我是做不到如此镇定的吧。 沿河的花园是长形的,曲径通幽,处处风景。笔直的水杉,木顶的小亭子,奇形怪状的山石点缀其中。一位奶奶出来踏青游玩,累了,便坐在石头上歇息。她的大孙子,虎头虎脑,憨态可掬,一脸笑容,像个人参娃娃。一位漂亮妈妈,扎着马尾巴,穿着红衣,坐在花坛边上。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正在她的视线里,弯腰捡拴在一起的气球——颜色是粉红和翠绿。孩子戴着粉色的线帽,帽子两端伸出两个长角,像是蜗牛。孩子捧起气球,兴高采烈地向妈妈的方向走去,妈妈说:“真棒!”看到我们走过,对我们灿烂一笑,我们的脸上也是满满的笑容——仿佛那满树的繁花,长到了看花人的脸上。 荷花还没见叶子,我想荷花仙子还在淤泥里沉睡。睡莲已经将巴掌大的圆叶铺在河面。木栈桥褪去了最初的艳红,反而愈加质朴可亲。木桥蜿蜒,沿河而建的“钓鱼台”与茶室毗邻而居。有段时间,我天天经过这里,但是我从来没有进去吃过饭或者喝茶。 有段时间我离开了这里,但是我的心未曾离开半步。我知道我终究会归来,在这里看河看柳,看花看叶,看白鹭看野鸭,在这里终老。 老邻居告诉当家的,问是不是把房子租出去,因为有人打听。我们不。 哪怕空着,哪怕闲置,哪怕偶尔回来,打扫一下,浇浇花,住几宿。这是我们自己的家。这不单单是一座房子。 城市的发展,重心不在这里。可是,你总忘不了你所拥有的第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当时,它离你的单位很近,离亲人很近。你是一个背着壳子的蜗牛,不惧怕外面的风雨。 突然想起曾经接过的一个陌生电话,对方以熟人的腔调,让我猜猜他是谁。我的号码极少人知道,除了寄书。我以为是远方的文友,我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我的朋友路过此地,我将尽地主之谊,与我的爱人一起,款待远方来的贵客。接到这个电话,他问我他是谁,我问,你是姓 吗?他说是。他说跟朋友一起来山东,将路过这里。 我看了看钱包,准备在他来的时候,与家人一起,为他接风。第二天他没来,却说要借钱。我不由得笑了。我说,我还背着债务呢。我也明白,这个人,应该是冒充我朋友的骗子。 如今经过这里,我便又想起了这个电话。一个骗子的电话。我感叹现在的骗子,真是高智商。他如何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呢?我对现代的很多东西都是远离的,不上QQ,不网聊。通过这件事,我更加觉得,古代人多么单纯,好像古代也没有这样的骗术。 一位昔日同事,无意中看到我的书,发信息给我,我三天之后才看到。如果不是彼此了解,可能要起误会的。这位朋友,我们曾一起登过泰山,我还送过她一本书,因为她说没有,我就给了她。她则送给我两块石头,一块是像一对情侣的山峰。一块是手持柳枝的观世音——现在我每逢月圆之日燃气檀香,便是供着这位观世音。 很多朋友,从没走近,也不会走散。正如她所说:“远远相伴十几年。”她为我的成功感到“羡慕嫉妒”,也深深祝福。她说她祝贺我的“成功”。我相信她是真心的。虽然我绝对不算成功,一切都要相对而言吧。 我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天意。 如果不是,近20年前的她送我的石头我怎么还会保留得如此完整呢? 春天春天,它就在我们脚下。就像幸福和幸运,一直陪伴在我们左右,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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